“怎麼了?你說。”
“你這手勁兒,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從小習武,阿耶也常說我下手沒個輕重。”謝勝璋聽到的卻是她的确出手有些重了,忙道歉,“對不起啊,我以後一定注意。”
她的反應完全在陸從瀾意料之外,連繼續與他玩笑的心思都瞬間淡了——她怎能單純到如此惹人憐愛?
陸從瀾又抱住了謝勝璋。
謝勝璋仍舊下意識去推他,但因為收着力,沒推動。
“你……這是做什麼?”
“阿璋。”陸從瀾用下巴輕蹭她鬓邊的發,将愧意深藏眼底。
“你要說什麼?說呀。”
謝勝璋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隻是忽然要離開你很遠,有些舍不得。”
“有人來了。”謝勝璋輕輕推他,“你先放開我。”
陸從瀾慢慢将人放開。
“阿璋……”
“你到底想說什麼,怎麼吞吞吐吐的?”
“如果……”陸從瀾避開謝勝璋的視線,“我是說如果,長公主并不贊成這樁婚事的話,你還會願意嫁給我嗎?”
“你說什麼胡話呢?”謝勝璋不以為然道,“阿姐從來沒有反對過我們的婚事。”
“你是不是在公務上出了差錯,害怕阿姐責怪?”她道,“你放心,阿姐向來公私分明,不會因此阻撓我們的婚事的。”
清晨的陽光打在女孩兒的側臉,照得她原本就明媚的面龐愈發熠熠生輝。陸從瀾忍不住去撫摸她的面頰,眼中盛滿了珍惜。
謝勝璋清楚地感覺到熱意再一次從而後開始蔓延,但沒有拒絕,任由他的手指去觸碰自己的臉。
反正他們都快要成親了,總要習慣的。
……
八月,又有兩萬兵馬自阙都開拔,支援華州戰場。
起初,民間關于這場仗的議論聲勢并不算大。虞梁兩國打了那麼多年,勝多敗少,大部分人都理所應當地認為這場仗也會以得勝結束。
但是第二批援兵開拔之後,風向漸漸發生了變化。坊間市井的氣氛也逐漸沒有了戰事初起時的輕松。
“最近的風聲很奇怪,好似有人在背後推動一般,百姓對于戰事的反響越來越沮喪,主張和談的聲音越來越多,這是從前都沒有過的情況。”
謝瓊自回到阙都,一直在關注坊間風向。
“事出反常必有妖。”
“派人暗中查探。”朱晏道,“孤也想看看,到底是誰在暗中攪弄風雲。”
“已經派人着手查了。”謝瓊道,“但黑甲衛的方式太過單一,稍後我想一想有沒有别的途徑可走。”
“我聽聞黑市有專門靠倒賣消息賺錢的地方。”茵陳道,“是否可以利用?”
“阿茵與我想到了一起。”謝瓊道,“因上回西山獵場刺殺一案,我同他們當中的一些人打過交道,此時正巧能派上用場。”
……
出了議事廳,蟬衣正在不遠處等候。
往常都是墨雲墨雨來接。
看着她提燈迎過來,茵陳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但是夜色很暗,無人發覺。
“石城來信了。”
蟬衣挑燈走在茵陳身側,為她照亮腳下的路。
“前方戰事吃緊,台令讓我們想辦法獲取他們最新的作戰部署。”
“你怎麼不說話?”
“我方才說的話,你聽清了嗎?台令說……”
“聽見了。”
“你有辦法?”
茵陳的沉默,讓蟬衣以為她是已經有了辦法。
然而直到即将走入梅園,沉默了一路的她卻忽然出聲道:“我拿不到。”
“你說什麼?”
“我說,我拿不到,完不成你方才說的任務。”
兩人在能望見梅園燈火的一處暗影下駐足。
“可這是台令的命令。”
“我說我拿不到,你聽不明白嗎?”
“你跟我發什麼脾氣,我隻是個傳信的。”
茵陳鮮少表現出濃烈的情緒,但與她相處的時間長了,蟬衣逐漸摸出一些規律。比如現在,她說話的語速明顯比平常滿,且是忽然變慢,就說明她情緒不佳。換句話說,她方才的話惹惱了她。
“為何拿不到?”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你拿布防圖如此順利,按理來說朱晏對你是完全不設防備的。難道她開始懷疑你了?”
“謝敏讷親自去前線查了一個月,不可能一無所獲。”茵陳順着她的話說。
“他們真的開始懷疑你了?”蟬衣立馬信了。
“不知道。”茵陳道,“但剛剛吃過大虧,隻要不傻,都會提高警惕。”
“你傳信回去,朱晏已放權給各軍将領,讓他們獨立指揮軍隊作戰,不必再聽兵部号令,隻将戰果呈報阙都即可。所以如今的阙都,根本沒有前線的作戰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