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
朱昶從龍椅上起來,親自來到謝瓊面前扶他起來。
謝瓊連道不敢。
“小聲點兒。”朱昶壓着聲音說,“别叫外頭的人聽見,不然朕很沒面子。”
“是,臣遵旨。”
“朕知道表兄從不是肆意妄為之人,帶兵闖進王家和金吾衛衙門定然是為了阿姐。”朱昶懇切問道,“表兄查到了什麼?刺殺阿姐的真兇是誰?阿姐是真的失蹤了嗎?”
“陛下慢慢說,容臣一個一個解答。”謝瓊道,“誠如陛下所言,臣之所以越矩行事,皆是為了追查長公主遇刺一事的真相。從已經掌握的人證與物證來看,此事定然與刑部尚書王傳美脫不開關系。”
“雖然王府的管家咬死是他自作主張,但黑市買兇的大批銀錢不可能是他一個小小管家能拿出來的,且他一個管家,沒有理由要謀害殿下,定然是受人指使才這麼做。”
“好個王傳美!”朱昶恨得咬牙切齒,“他兒子在長明縣欺壓百姓無惡不作,他在黑市買兇刺殺長公主,他們王家這是要造反不成!老賊,朕定不能輕饒了他!”
“那阿姐呢?”他面容一改,滿懷期望地問謝瓊,“阿姐她那麼厲害,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着了賊人的道。你跟朕說實話,阿姐她人到底在何處?”
“陛下,臣也不知殿下如今在何處。”謝瓊道,“起初這的确是殿下與臣故意設局,想要将計就計抓出幕後真兇。可是那日獵場之上并非隻有一批殺手,除了王傳美在黑市上招募的那一批,還有另一批人想要殿下的性命。殿下沒能按時到與臣約定好的地點見面,定然是獨自遭遇了另一批人。”
“怎麼會?”朱昶難以置信,“第二批刺客又是誰派去的?”
謝瓊欲言又止。
“是誰?”朱昶道,“朕命令你,如實跟朕說。”
“臣目前隻查到,這批人極有可能出自金吾衛。”
“你說什麼?”少年帝王的面龐仍帶着幾分稚氣,對于謝瓊說出的這個答案,他比聽到王傳美的名字時更加震驚,“你是說,金吾衛監守自盜。明面上行護衛之責,暗地裡卻派人刺殺阿姐?”
“那若是阿吉被他們找到,豈不是羊入虎口?朕立刻傳旨,将他們調回來。”
“陛下莫急。”謝瓊道,“金吾衛在編兩萬餘人,此時不可打草驚蛇。”
“他們還敢起兵造反不成!”
謝瓊沒有給出否定答案,隻是道:“城中守軍完全能夠壓制住他們,但百姓無辜,這兵亂最好還是不生。”
“可是阿姐……”
“時機已過,殿下即便被金吾衛找到,也不會再有危險了,陛下可以放心。”
朱昶想了想,覺得謝瓊說的有道理:“是朕關心則亂了。”
“朕真的很擔心阿姐。”眼前的少年鳳眼微紅,瞬間褪去帝王氣,“表兄,阿姐一定會沒事的,對嗎?”
“殿下聰慧絕倫,定然……會沒事的。”謝瓊如此說着,面上卻并無堅信之色。
朱昶背過身去抹掉眼淚,又問道:“齊嘉出身寒門,可以說是阿姐一手提拔上來的,他為何要害阿姐?他是不是也是受人指使?”
“臣尚未查明。”
“是沒查到,還是不肯跟朕說?”朱昶道,“朕不是傻子,能夠指使金吾衛大将軍的人,并不多。”
……
“三郎君總算是出來了。”
謝瓊見王滢竟親自來宮門口迎他,便猜到是翁神原那裡有了消息。
謝瓊從黑甲手裡接過缰繩,翻身上馬:“回去再說。”
一路回到上清園,剛進門,王滢便迫不及待地告訴謝瓊:“翁神原說秘書省負責往兵部與禮部送公文的人在自家家中上吊自殺了,但是他查到此人自自殺之前曾私下裡見過一個宮裡的内侍。”
“翁神原問你,這個案子到底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今夜便派人轉告他,不必查了。”謝瓊道,“就算查到水落石出,對于案子的結果也不會有影響,讓他設法保全自身。王傳美的尚書一職定然是保不住了,他隻要能在此次風波中穩住,迎接他的便是青雲路。”
“我這就安排下去。”
“卻冬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冬兄還沒回來。”王滢道,“想來是案牍繁冗,想要查明需要一些時間。”
“送信過去,不必着急,慢慢查。”謝瓊道,“務必要查仔細。雖然不能拿到明面上來當呈堂證供,但金吾衛裡的釘子必須拔除幹淨。”
“另外,今晚養精蓄銳,明日随我一起出城。”
“出城做什麼?”
“去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