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君，已經仔細核對過這兩份名冊，其上所錄金吾衛在職人員并無出入。”負責核對名冊的黑甲衛禀報道，“隻是這份記錄饷銀的冊子有些異常。”

“拿來我看。”

黑甲衛将冊子呈上，王滢與陸春聞言也湊上前來。

“三郎君請看，這些用朱筆圈出來的人名，共計一百零七人，身份都是雜役，但是這些人所領的饷銀卻比正規在編的金吾衛還要高出兩成。”

這一聽就有異常，王滢眼睛都睜大了：“我将這東西帶回來不過是臨時起意，沒成想還真有了用處。”

“立刻去查兵部給十六衛發饷的記檔。”謝瓊道，“從上個月開始往前查。這麼大一筆錢，齊嘉總不能一人承擔。”

“我親自去。”

陸春還沒等走出去，就有人來報：“三郎君，宮裡來人了。”

緊接着又來一人：“三郎君，有人送來匿名帖子，邀您去觀江樓赴宴。”

“宮裡這個時候來人，怕不是什麼好事吧。”王滢與謝瓊同時起身，面上的喜色瞬間散盡。

謝瓊波瀾不驚，道：“卻冬去兵部，阿滢你去拿着帖子替我去觀江樓赴宴，低調行事，注意身後是否有尾巴跟着。”

“宮門關閉前若我能回來，一切按原計劃。若我沒回來，護好證據，也護好你們自己，請殿下回來主持大局。”

……

王滢按照帖子上的地址來到觀江樓，等了約半個時辰，對方才姗姗來遲。

一看屋内坐的是王滢而非謝瓊，翁神原緻歉的話堵在嘴邊，露出驚訝之色。

“翁侍郎不必驚訝，三郎君臨時有要事，抽不開身，所以叫我代他來赴宴。”王滢起身，“請坐。”

翁神原雖與王滢并不熟悉，但知道她是朱晏身邊的人。聽過她的解釋，拱了拱手，在她對面落座。

“三郎君說侍郎今日約他，應該是要談司天監的案子。”王滢單刀直入，并不多加客套，“案情可是有了新的進展？”

“禮部與兵部接到的日期與司天監上呈到秘書省的日期并非同一日。”翁神原道，“但是還未來得及細查，秘書省負責往禮部和刑部送秋獵日期的人就死了。”

“死了？”

“是。”翁神原道，“在自己家中上吊而死，我們趕到時人已經冷了。”

“确定是自殺嗎？”

“仵作已經仔細查驗過，的确是上吊窒息而亡。”翁神原道，“據其家人所述證詞來看，也排斥了他殺的嫌疑。”

翁神原默了默，接着低聲道：“我們暗中走訪了此人居所附近的茶樓酒肆以及其生前常去的個地方，就在離他家不遠的一處茶樓中，有人瞧見他自殺前一日在那裡約見過一人。茶博士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人是個嗓音尖細的男子。”

王滢神色一凝：“内侍？”

翁神原未答是或否，但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下今日約見三郎君，就是想問問，這件案子還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我知道了。”王滢道，“辛苦翁侍郎，你的話我會原原本本轉達給三郎君。”

……

“謝敏讷，你好大的膽子！”朱昶将一沓這張扔向謝瓊，“你看看，都是彈劾你的。你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國子監博士，誰給你的權力去查金吾衛的名冊跟賬本？”

“臣知罪。”謝瓊并不躲閃，任由那些奏折砸到自己身上。

“還有呢？你沒話說了？”朱昶等着他為自己辯解，誰知他認完罪之後卻沉默下來，一聲不吭了。

“臣的确這麼做了，這些奏折所言屬實，臣認罪，也認罰。”

“你……”朱昶氣得頭昏，“朕要聽的是這些嗎？”

“陛下想聽什麼？臣愚鈍，還望陛下明示。”

“嘩啦！”又一摞奏章被扔到了地上。

“滾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滿殿的宮娥與内侍紛紛往外退。

謝瓊也佯作不知地起身準備跟上。

“誰讓你退了？”好在朱昶眼疾手快，“給朕繼續跪着！”

謝瓊聽命，又規規矩矩跪了回去。

朱昶捏着額角，待偌大的宮殿内隻剩下他與謝瓊兩人時，他才轉過臉來——哪裡還有半分盛怒的模樣。

對于朱昶的變臉，謝瓊也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