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琳老先生發了話,幾個三十來歲的小夥子動手挖起來。
沒挖多久,鐵鍬突然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再往周圍挖了挖,竟是一塊兒巨大的山石。
衆人都是有些吃驚。
這麼大的一顆古樹,竟然是長在石頭上的?!古樹蔓延的根系繞過石闆,向四周發散。
老闆用眼神示意他們繼續。
過了很久,幾人清理完填土,一條幽深的墓道出現在衆人眼前。
館長壯着膽子朝墓洞裡看去,黑暗盡頭竟燃着一盞瑩瑩的燈火。
“這……”
“唐朝墓洞。”老闆開口解釋了一句。
“什麼?怎麼可能?!肯定是有人來過!要不然這燈怎麼可能是亮着的?!”沈家小輩不由質問。
他們本來就不相信什麼托夢鬼神之說,此刻更傾向于認為老闆就是個騙子。
什麼古燈長明不滅,那都是騙人的把戲!說不定就是眼前這人提前布下了局,等他們往裡跳呢!
老闆未置可否。
醫生也是一樣的想法,忍不住說到:“老闆,你該不會是騙着玩兒的吧?我也是聽說過的,所謂長明燈,那都是古代的騙局!這燈裡面裝的肯定是低溫自燃的東西,封住的墓洞裡面本來是無氧的,一但挖開有氧氣進來了,它就能燃燒!”
随着醫生的這一句話,老闆原本無所謂的臉直接冷了三分。
“呵,無氧?你倒是說說,如何無氧?”老闆望着醫生,眼睛裡寫滿了不悅。
“就是……”
醫生語塞。
是啊,如果是人為,如何做到無氧的呢?
地上的土是舊土,樹根沒有被破壞,草也沒有被轉移的痕迹,可見這裡短期内根本沒有人來過。
不可能是老闆布得局。
老闆與醫生擦身而過,走到沈家諸位面前:“是真是假,諸君随我一看便知。”
對面人群一陣低語,最後沈延瑞老先生站出來,道:“我随你去。”
“大爺爺,炎炎也要去!”小孩子一把抱住大爺爺的腿。
“小孩子去什麼墓洞,過來!”炎炎媽呵斥。
“不嘛,炎炎就要去!”小孩子眼睛已經濕了,馬上就要哭出來,“炎炎……炎炎想見老爺爺……“
原來小孩子不是不知道死亡,隻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老爺爺那麼大的人,怎麼就裝進了那麼一隻小盒子裡?
大人們默認了炎炎的請求。
老闆轉身步入洞穴,醫生緊随其後,四人朝洞穴深處走去。
燭焰跳動,燈台之上是一盞漆燈,再旁邊是一塊兒古舊的銅牌。借着火光,沈延瑞可以看到上面隐隐約約刻着首詩:
“佳城今已開,雖開不葬埋。
漆燈猶未燕,留待沈彬來。”
眼前之景突然模糊了。
是煙、或是霧,總之,他們看不清洞穴外面,隻看見煙霧裡走出兩個人。
“子文,你終于來了嗎?”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我等了你一千多年,你終于肯來看看我了嗎?”
男人的身形在濃霧裡逐漸清晰。
“燈兒,别等了,走吧,别等了!”
炎炎忍不住一愣,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和他的老爺爺一模一樣!
但他不是老爺爺,炎炎知道,他和老爺爺不一樣。
那是兩個穿着唐裝的人。
女子曼妙的身姿,看容貌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男人卻已是七八十歲,風燭殘年。
“我等了你一千多年啊,這一千年,你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你答應我的,等你走後就來陪我,可是墓穴開了,你卻沒有葬進來。我燃着燈,日複一日,窒息一般,就為了等一個另有新歡的你……”
女子落了淚。
“燈兒,一千年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别再纏着這具身體的新主人,他是我,可他也不是我。他畫了一輩子,卻再也不會作題畫詩;他的兒子與我們延瑞、延琳是同樣的名姓,卻也不是當初的他們。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