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瑞老先生還在說着些老闆早已經知道的事。
小娃娃炎炎坐在大人的膝上,并不插嘴,隻是拿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老闆。
“我知道了。”
老闆終于出言打斷。
他起身和館長交代了幾句,随後帶醫生離開了會客室。
“沈先生,他說今天下午三點,帶着……帶着沈老爺子的骨灰,去南郊村村口等他。還要你們帶上些工具,像鐵鍬之類的,大概要挖土,不如把那幾個小輩也叫上……”
大人們正說着下午的安排,小炎炎徑直追出了會客室,遠遠盯着老闆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醫生随便看了幾圈,沒什麼興趣,随口問老闆:“這沈老先生的字和畫确實都不錯,怎麼不畫那種……嗯……又帶字又帶畫的……叫什麼來着?”
“題畫詩?”
“對!他怎麼不畫個這個?我看那邊唯一一副還是跟别人合作的。”
老闆沉默了,沒做回答。
醫生沒得到回應,正打算守着這些他根本看不懂的東西自娛自樂,卻聽見老闆突然開了口。
“我要回一趟啞舍。”
“我陪你!”
這話醫生說的極為順口。要不是老闆在這兒,他早就想找機會溜了。
回到啞舍,老闆似乎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隻是靠在窗邊閉目小憩。
醫生坐在對面托腮看着他。
老闆最近看起來總是很累的樣子,憂心忡忡的。不過,既然老闆想睡,隻管睡就好了,他願意在旁邊陪着他。
醫生找出自己前一段時間沉迷的遊戲,再度打了起來。這幾日醫院裡總是很忙,不是手術就是查房,他連遊戲簽到都沒跟上。
下午,老闆出門,醫生緊随其後。
他上周就想去郊區走走了,這次當然不願意錯過和老闆一起的機會,主動充當了打車拎包的工具人。
上午還陽光燦爛的天空,此時卻積了幾片烏雲,随時可能下雨。醫生在包裡塞了把傘,以備不時之需。
計程車到村口的時候,沈家上下已經等了很多人,館長作為兩邊的中介人,自然也在人群中。
老闆二話不說在荒郊野地穿梭了好一陣,終于停在一棵大樹前面。
“挖吧。”
隻是兩個字,周圍人卻像是遭到了五雷轟頂。
……挖?!
沈家上下無一不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館長和醫生也被吓得夠嗆。
這……什麼情況?
任憑被再多的人打量,老闆仍是一臉淡然。
雖然沈家人覺得,眼前這個身着中山裝的年輕人,實在不像是騙子,甚至他們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一絲無所謂,但……
兩方陷入僵局。
一直沒說話的炎炎卻在此時突然開了口:“爺爺,夢裡老爺爺帶我來過這兒!這個哥哥,我也在夢裡見過……”
“小孩子家家别亂說話。”炎炎的母親出口責備了一句。
“我沒有亂說!我就是記得這棵樹!”炎炎氣得直跺腳。
沈延琳先生怔了怔。
他的小孫子炎炎一向乖巧,不像是在說謊。
“那……挖吧。”
沈延琳老先生發了話,幾個三十來歲的小夥子動手挖起來。
沒挖多久,鐵鍬突然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再往周圍挖了挖,竟是一塊兒巨大的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