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執着?他不是他!你的沈郎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走了,為什麼還要纏着他不放?”
老闆的臉上是鮮有的愠色,漆黑的眸子沒有溫度。
他似乎在傾聽。
博古架上,一盞漆燈燃着幽幽的火光。
燭焰跳動,像是在訴說着什麼。
老闆掩在中山裝袖口下的手突然攥緊,指節泛白。
“醫生是醫生,他是他,我分得清……”
……
醫生進來的時候,啞舍裡光線很暗,沒點燈,隻能隐約看見老闆一個人站在博古架旁。
“老闆!我們出發吧?”
“老闆,屋裡這麼黑,你怎麼不點燈?”他走近幾步,看老闆還站在那兒,“沒準備好嗎?”
老闆仔細打量了一番醫生,而後才開口。
“不,走吧。”
他再一次回頭看了一眼漆燈,沉默片刻,關上了門。
醫生自告奮勇到路邊去攔計程車,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
老闆跟在旁邊。
他們早在周五就約好了。
原本老闆的意思是兩人各去各的,博物館門口集合。但醫生不同意,一定要他先來啞舍找老闆,然後再一起去。
至于理由?
醫生是這麼想的,他總覺得老闆一副不太靠譜的樣子,甚至嚴重懷疑這個天天跟古董打交道的家夥會不會坐計程車。
老闆:謝謝,有被冒犯到。
不過最終還是老闆讓了步,醫生取得了談判勝利,一大早就來啞舍找老闆。
乘上計程車,老闆靜靜看着窗外,任由醫生嘴裡叭叭叭說個不停。
博物館門口,醫生迫不及待給館長打了電話。
“喂,館長啊?哎對,是我。什麼?你說老闆啊,他在這呢。我們已經到門口了,您……”
“好,好!我這就到!”館長一想到事成之後自己将得到一大批古燈,就忍不住激動。
醫生這邊兒挂了電話,站在博物館門前使勁兒眺望。
博物館的選址偏,在城郊,對面是一個生态公園。由于是建在了小山上,建築本身所處地勢高,故門前鋪設了數十級水泥台階,顯得極為恢弘大氣。
站在台階上,醫生能夠将生态公園裡的湖泊、葦澤看得一清二楚。
老闆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看醫生看得這般津津有味,不忍心打斷,也順着他的目光眺望。
旁邊。
一對母子徑直走了進去。
三五個學藝術的大學生徑直走了進去。
一個流浪漢徑直走了進去。
……
醫生等了許久,看得眼睛都快酸了,還沒等來館長本人,隻等到了館長的電話。
“哎呀,真不好意思啊,我這兒來了客人,一時半會兒走不開。你們,嗯……要不直接進來?”
“啊,可是請柬……”醫生話說到一半,突然看到了剛進去的那個流浪漢。
他站在門裡,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好像……
誰都可以進啊?
醫生恍然明白自己被騙了,憤憤挂了電話。
“老闆,走!”醫生挽起老闆的胳膊就往裡走,邊走邊嘟囔,“哼,什麼破請柬,就是想騙我幾個小籠包?!騙子!館長這個大騙子!”
醫生罵了幾遍才解氣。
博物館裡,字畫作品已經布置妥當,舒緩的音樂,柔和的燈光,滿是藝術的氛圍。
看畫的人看得入迷。就連那個原本隻是想來歇歇腳的老流浪漢,也被這字畫震撼到了。
不愧是沈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