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糧台上,我正小口喝着熱湯。江勝意走了過來,坐在我對面,将一把劍推到我身前,道:“主上答應你的,去清風院吧,那裡路近。”
我也不看他,瞬間覺得手裡端着的湯寡然無味,放下碗,持起劍就走,壓根不在意他投遞過來的眼光。
我進清風院時,守衛在層層戒備中,帶着一點驚奇。
他們沒有見過我,但一定見過我手裡的劍。
我在其中一人的指示中,舉起劍插進了神佛身前,一道暗門忽然開了,我昂首闊步,走進屋。
灰暗的光線裡,我跪在蒲團前,上面的台階上垂挂着布簾,讓人看不清藏着什麼。
“主....”話剛開口,身下一空,我整個人四仰八叉,帶着那塊蒲團跌落下去,重重地摔挂在一棵銀杏樹上。
江勝意舉着火折子,站在樹下,不為所動,擡頭看向我。
魏生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飛身上來。拽着我落下地面,口中喋喋不休道:“就知道愣着,你是等着把主上的寶樹壓壞嗎?”
江勝意清了清嗓子,将火折子遞向我道:“拿着。”
我眉目一驚,不敢提及自己怕火的事實;隻好平舉着兩隻手,找下借口,愛莫能助道:“我兩手腕都傷了,實在不行,你放我頭上。”
魏生自知不妥,一把搶過火折,抱怨道:“還是我來吧,什麼都指望不上。可憐我勤勤懇懇十餘年,好不容易排到一日休沐,還要陪着去找什麼去還台。你去那幹嘛啊?”
我說不上來,隻是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後,望着前面黑暗的過道,大吃一驚。
誰能想到?在這深山老林,距離京柯城内四五個時辰的地方,居然暗藏玄機,徑直通往籠月!
我一夜未睡,拽着前方魏生的衣角,打着瞌睡。
他身軀一震,回頭看了眼我,又朝走地飛快的人,問道:“江正司,你說,主上會把今日的休沐補給我嗎?”
江勝意踢着地上的石頭,爽快回道:“能者多勞。你就别想東想西了,你的付出,主上都看在眼裡。”
魏生幽怨地望着我,扯着衣袖道:“撒開撒開。”
我頭腦一懵,不明白方才還晴空萬裡的人,怎麼陰沉滿面了?男人呵,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一路困意深深,不自覺一腦袋撞在江勝意後背,他怫然大怒,“啧嘶”一聲,哀怨的瞅着我道:“你練過鐵頭功嗎?”
魏生輕揉着他的後背,擠開我道:“這睡了一路,也該醒醒了,到了。”
“啊?”我激動地睜開眼,擡着頭看向一棵粗大的銀杏樹,上面挂着一個大鐘。
江勝意扯着繩索,“咚咚咚”敲了三下。
“劈嗒”,石門開了。
有人舉着燈火走了進來,手上捧着金盆,裡面有清澈的水。
江勝意兩手澆動着水,随意的洗了洗,用手帕擦幹後,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魏生吹滅火折子,也在盆中敷衍了事的洗了洗,掏出手帕,三下五除二一擦,也不管幹沒幹,将手帕遞與我。
我擡手,回絕道:“我有,我用我自己的。”
我兩手放在盆中,水火辣辣的,刺得每一寸皮膚都在作痛。我立即就擡起了,正打算取出手帕去擦。
有兩人上前,重新按下我的手道:“姑娘,好好洗。”說着說着,他們取來毛刺。這是想要我的命呐?
我掙紮着縮回手,大叫道:“不行,我還沒準備好!”
魏生在門外等着,遲遲不見我出。探着頭往裡一瞧,囑咐道:“擦擦就行了,别墨迹。”
兩人詫異的擡眸,應了一聲,遲緩的舉着一塊幹布。
魏生煩躁的走了進來,從我手上奪過手帕,抓着我兩隻手,死命的擦了一遍,痛的我嗷嗷直叫,他不耐煩道:“你聽不懂人話呢?都叫你擦擦,你還等我親自來呢?!”
我惱怒的回道:“你說話就不能指名道姓?這裡面這麼多人,誰分得清你在跟誰說啊?”
兩人沒忍住,噗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