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口氣,已經意識到不妙了,耳邊回轉過馬蹄聲,脖子上被架着兩把冰涼的劍刃。
嬷嬷十分動情的拉住我,看到這番情景,才緩過心神,朝人辯解道:“老身眼花耳鳴好長時日,原來是一介相士,還以為是自家小姐呢。”
馬上兩人聽着這話,他們看着我的衣衫,眼瞧着嬷嬷松開手,轉過身去。眼神默默地交談一番,劍刃有所松移。
李落年聽見動靜,勒轉過馬。在我的身前身後繞起圈,吓得路人紛紛退避開來。
他從馬上俯下身,瞄了一眼我耳垂上的痣,輕聲一笑,兩手環繞在我胳膊上,問道:“小姐,數日未見,你見着我開心嗎?”
我沉着臉,知曉躲避不過了。
他的嘴臉不再如同以往帶着谄媚,而是帶着小人得志的張狂。他眯着眼,望向持劍的兩人。
我明顯感覺到劍刃顫抖着,十分果斷的撤了下去。
他的手輕輕地撫過我的脖子,居高臨下道:“怎麼不說話?看來是李某自作多情了,小姐見着我,并不歡喜。”
我轉過頭,身子朝前走了兩三步,與他拉開一段距離道:“有何好歡喜的?你是冰門的走狗,應當暗自小心,免得鑽錯了空子,落到人人唾棄的地步。”
李落年置若罔聞,輕聲笑了笑,幸災樂禍道:“做狗也總好過做階下囚吧?不敢勞小姐挂心,你還是擔憂自己吧,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他說完,兩人伸手押着我。
再次入京,這次是直奔皇宮而去。
柳仲元正在朝廷上,極力撇清冰門的關系。将一衆證據張冠李戴,字字句句推脫在謝待身上。
我跪倒地面,當今的聖上數十本奏折一齊扔下,打在我伏低的,已被清洗過的臉龐。
他從王位上站起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真不愧是朕的好臣子,走私煙草,勾結重門,禍亂邊關...這樁樁件件,朕倒是想知道,還有什麼?是你們林家不敢的!”
柳仲元吓得跪在地面,謹小慎微道:“陛下息怒,保重龍體最為要緊,莫要氣壞了身子....說着說着,話鋒猛然一轉,意有所指的暗示出聲:“林寒一介文臣,怎敢有如此大的膽子?林随生區區女子,焉敢誣陷各大世家?在這背後,有沒有可能存在謝小侯爺的手筆呢?陛下明察。”
我聽得火冒三丈,扭過頭,反擊出聲:“一派胡言!趁着我師...趁着指揮使不在,刻意挑撥君臣之心!蓄意何為?!”
柳仲元沒料到我會出言,愣了半晌,還想進言一番。
聖上擺了擺手,十分頭疼的制止出聲:“秉燭困守邊關,生死未蔔。朕為明君,又怎能輕信一面之詞?仲元,再勿多言,退下吧。”
文武百官散去,空曠的大殿中,頓時就隻剩我還有一個老太監同跪地面,他抖了抖肩膀,嗓音尖細的辯護道:“陛下,柳統領言之有理,但要以此定罪小侯爺,實是證據不足啊。此番無用之猜測,難成定局。昔日謝大将軍為國捐軀,他唯一的令郎又為雲渡鞍前馬後,幾經沙場。依咱家看來,小侯爺赤膽忠心,與謝家先祖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陛下慧眼如炬,定能明察。”
我兩眼緊緊地盯向地面,心内對這番話深感認同。
聖上踱步下來,站在我的身前,臉上烏雲密布,擲地有聲道:“秉燭一向沉穩,朕親眼看着他長大,怎能不知?可此次為何瞞着朕,收一罪臣之女為徒?存心跟朕過不去嗎?”
太監飛快地瞥了我一眼,爬上前道:“陛下。這畢竟是小侯爺的弟子,要打要殺,都需準備一個借口,才不至于因此事,導緻君臣離心。”
“借口?在你看來,她不該死嗎?”
太監沉默了一會,護在我的身前道:“小侯爺既這樣安排了,想必自有用意。或許隻因邊關之事危急,未來得及告知陛下,也是情有可原。陛下三思,一切等人回來,在做定奪,也不遲啊。”
聖上背轉過身,腳步聽起來十分沉重,連同他的聲音一樣,從高處重重地飄落下來:“遲了。現今宮門外,不知多少人向朕讨要說法......。”
我聽出了話裡之意,是非殺我不可了。
不做多想,我擡起頭,為自己搶占先機道:“父親常教導我,陛下最能明辨是非,是天下古往今來,少有的賢明之君。倘若能留罪民一命,方可順水推舟而行,此事也必然露出它真正的面目。”
太監在一旁,吓得連連插話道:“陛下,這可不是小侯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