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半回過身,詫異的問道:“膽子不小,可清楚面對的是誰?”
我接過話,顯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道:“當今長公主隻手遮天,将朝堂攪動得風波不停。罪民有一計,可一箭雙雕,既能引出不為人知的無面,又能一舉重創冰門。”
聖上早已看透一切,故作為難,道:“你的意思是讓朕牽扯其中,逼得人人自危?借此牽制出無面?說得倒是輕巧,各大世家,平日裡居功自傲,朕又該如何發落呢?”
我跪前兩步,推開勸阻的太監道:“陛下,忠臣之室從不畏死,為了撥開雲霧,有些犧牲是必然的。”
聖上眼眸一亮,思慮出聲:“照你言述,你父親為忠為奸?隻怕心知肚明。難不成是想借着朕的手,打擊報複?”
我低垂着頭,默認道:“陛下聖明。罪民正是要替父洗冤。”
聖上面色轉而平靜,滿意的輕揚唇角,緩緩出聲道:“朕有言在先,這場賭局無論輸赢,你都會死得很難看。現下沒有十足的把握,如何讓無面自投羅網?”
我語氣淡然,不做猶豫決斷出聲:“憑着長公主與無面已有私情,冰門内部動亂,其餘大家更不會坐以待斃。這無疑是最好的時機,也是證明指揮使大人清白的唯一辦法。”
太監都驚住了,身體僵硬着,兩眼轉動看向我,再不敢插一句話。
聖上當即立斷,喊道:“召柳仲元。”
太監唯唯諾諾的應了聲,站起身的間隙裡,在我耳邊默默呢喃道:“瘋了瘋了,都瘋了!一個玩火自焚,一個将計就計.......”
我觀向眼前之人的背影,不再作聲。心裡清楚,做這些不過是為了自保,以便能見着師父最後一面。
他趕不回來,聖上與長公主又一心要殺我,若不趁他們二人誤會已深,我如何能殺了無面,替父親他們報仇?
此時不動,隻怕過不了今晚,便人頭落地,身首異處。
我聽着柳仲元迫于無奈,接下旨意。
京城動蕩,數批隊伍連同北鎮撫司,直抄各大世家。在此期間,不論是已有百年根基的,亦或是近來新起的沒落小家,一并清除。并對左右旁支進行了全面監視。
一時之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皆自顧不暇。
回雪宮内,長公主看着棋盤,苦笑出聲:“很好,他總算忍耐不住了!本宮也不再需要顧忌情分......。”
秋月悄悄地走上前,附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道:“殿下,柳仲元捎來密報。眼下世家人心不穩,聖上此舉像是要斬草除根了。”
長公主從棋盤上拾起一枚棋子,在指尖細細揣摩,早有預料,出聲道:“本宮籌謀多年,才有了如今的一切,是那麼輕易就能鏟除的嗎?他這心思,也不是存了一兩天了,随他去吧。想借本宮的手,将冰門翻個底朝天,有這麼容易嗎?”
秋月猶豫了會,心裡七上八下,回道:“柳仲元還說...”
“還說什麼?”長公主凝望着玉指上的棋子,追問出聲。
“大部分世家為了自保,已經聯合右相,一舉參奏,至目前為止,已近三十本了。”
“蠢貨!一群蠢貨!!!”長公主将棋盤拂倒地面,怒不可遏的站起身道:“聖上困着我,不就是想借機生事,好借着查探煙草之名,尋覓反叛之實嗎?他們這般表明忠心,真當以為能保住自己?不過是正中下懷,一個個羊入虎口罷了!!!”
棋子噼裡啪啦散落一地,長公主眼裡淚光浮動,心下一陣悲哀,她靜立着,再不往下言語。
秋月看了看門外的守衛,擔憂的上前安撫道:“殿下,你必須隐忍。聖上與你之間,到底還有幾分感情。隻要拿捏不住差錯,僅憑一項罪名,難以折了冰門羽翼,也難以發難于你。”
長公主順勢坐在地面,凄然一笑道:“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想着對冰門下手,無非就是想借我引出無面吧?可他不知道的是,無面是謝待的人。又怎麼可能為了我,以身赴險......。”
話音剛落,宮門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