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圈禁着我,本能的湊近幾分。
我明明悲痛欲絕,卻沒有眼淚,也說不出話。
我感覺自己的身子輕乎乎起來,思緒飄出去好遠......
他的臉頰貼着我的,不由自主的擔心出聲:“如今的處境,于姑娘不利。若是信得過謝某,那便一同回北鎮撫司,我們從長計議。”
見我不語,他又顧忌出聲:“若是不願,謝某親自送你回去,可好?”
我還是沒有回答,總覺得自己剩了副空殼,一朝之間就沒了牽挂。我這些年,什麼也沒想過,隻是想回林府,想陪在爹爹身邊。我才明白,我從來沒有怪過爹爹,我隻是難過,他為什麼抛下我?一個人回了京柯?人人都在說,他娶了美嬌妻,有了新弟弟,便忘了我......
我隻是不甘心失去!爹爹的愛,我為什麼就不能擁有呢?!他憑什麼抛下我,憑什麼輕而易舉...就可以決定生離死别?!他數年裡唯一給我寫的一封信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早些告知于我?
七年裡,我與爹爹隔閡竟如此之深嗎?那麼他讓我急急歸來面對這一切,是為他斂屍,處理後事嗎?我一路上緊趕慢趕,為什麼還是來晚了呢!我要是早點出發,是不是就能趕上了......!
都怨我自己,我就不該在路上耽誤這麼多時間的。一定是我不夠重視,不然結局一定是能夠改寫的....
我嘴唇幾次張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兩眼木然,緊緊盯着對面的帷裳。
他将頭枕在我的肩上,語氣轉變的信誓旦旦,字字分明道:“别太難過了,此生我會護你周全,我會替你父親沉冤昭雪。無論你願不願意,與我同站一處,我必然會兌現今天的承諾。”
我慢慢地擡起兩道幹裂血痕的手掌,略帶心急,合力放置在他的掌面上。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也就是從此刻起,我與謝待真正有了交集。
我被帶回北鎮撫司,宮裡來的太醫在一旁足足守了四五日,見有了好轉,才敢離去。
那隻箭距離心口隻偏了半分,我接近死亡,卻又沒有死亡。不免暗自奚落起自己,天生命硬。
謝待來的那天,我正靠在床榻上,看着屋子裡,一切陌生的東西發着呆。
他走了進來,很自然的坐在地面的矮椅上,俯下身,去勾了勾盆裡燃燒的炭火。
橘色的火光柔和的照着他的眉眼,我的視線剛轉移到他臉上,就定格住了。
他好似察覺,松開手,坐得離我近了些。一雙桃花眼望向我時,我着急忙慌轉過臉去,假意看向窗外。
我不敢看他,我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在這一刻,自己變得黯然失色了。
他的目光跟随我望向窗外,實際上空蕩蕩一片,什麼也沒有。
他突然笑了一聲,提醒道:“一旦進了北鎮撫司,從此,你再也不會是真正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