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陳盡何從頭痛欲裂中醒來。
他張開眼睛,意識困頓。
一條結實的男人手臂緊緊環在他胸前,讓他分不清此刻究竟是在夢中還是現實。
那條肌肉緊實的小臂用力向内攬着,厚實的大手抓緊他的肩頭,生怕懷中的人會在自己睡着時逃脫。
“呼......”陳盡何皺眉,吐了口氣努力平複自己慌亂的心情。
是在做夢吧?
他攥緊拳,指甲深深按進肉中。
很疼。
不是在做夢。
意識到這件事後,陳盡何的脊背頓時僵硬起來。
他迅速感受了一下身體,索性沒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貓呢?
陳盡何完全回憶不起任何有用的信息,他的記憶裡隻有零星給小貓洗澡的畫面,剩下的什麼都不記得......
貓本該睡在他的旁邊,可此刻除了身後男人的呼吸,他沒有感受到小貓的任何氣息。
陳盡何腦子轟地一下,隻能強行讓自己迅速冷靜。
下城區,生存第一法則就是保命要緊。
既然身體沒有任何受傷和不适,其他的,不管昨晚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都不重要。
現下當務之急是要先安全地從男人的禁锢中掙脫出來,然後再确認小貓的安全以及弄清楚這個男人的來路。
陳盡何感到十分諷刺。
明明前一天,他才剛剛大費周章地加固了門鎖。
可不出一晚,一個陌生男人就不費吹灰之力地闖入他的私人空間,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出現在他的房間裡,睡在他的床上......
陳盡何壓着心中的怒火,思考着應對的策略。
他對身後男人一無所知,貿然行動是不可行的。
這樣背抱的姿勢使男人的手臂離他的脖頸極近,一旦激怒對方,也許會被其借機從後狠狠勒住脖子窒息,那樣的局面對他來說将十分不利。
出手要快,時機要準,不利因素一定要降到最低。
陳盡何不動聲色地緩緩轉頭,努力向後看去。
完全陌生的側臉,記憶中他從未見過這樣一個人。
陳盡何試着調整身體,男人嘴裡咕哝一聲,就着他的動作,配合地跟着一起換了個姿勢。
有些奇怪。
陳盡何不解地停頓了一秒。
因為就在剛剛的一瞬,他感到這個陌生的男人身上似乎沒有任何威脅性。
但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他承擔不了誤判的結果。
陳盡何找準機會,一鼓作氣,快速翻身騎到男人身上。
他抓起男人的兩個手腕,将它們交疊按在男人頭頂,騰出的另一隻手果斷用力掐上男人的脖子。
“起來!”
睡夢中的貓妖從喉間傳來疼痛的壓迫感,他睜開眼對上陳盡何威怒的眼神。
“怎麼了?”貓妖開口,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眼前的人類聲音兇狠,一改往日裡的柔聲細語。
貓妖被人類如此陌生的一面震驚到,忘記了開口。
他定定地看着人類,不明白為什麼一向溫柔的人此刻要這樣對待自己。
直到,他順着人類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身體,才發現,現在的自己竟然是人形姿态。
糟了。
掉馬的時刻終于還是來了。
盡管在心内演練了無數次如何坦白,也幻想了很多次人類知道真相以後的反應。
但當這一刻在毫無準備的時候來到時,貓妖發現自己隻剩下手足無措。
他腦中快速閃過無數種解釋和理由,但是很快又全部放棄了。
因為貓妖發現,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類雖然看似冷酷兇狠,但身體卻不自覺地在微微發抖。
比起聽到他是妖,人類也許更加恐懼被陌生人破門而入。
脖子上,人類的手還在逐漸加力。貓妖絲毫不會懷疑,人類真的動了殺心,為了防衛什麼都做得出來。
坦白身份或許對人類來說還能算是個“好消息”。
“我可以解釋。”貓妖下定決心,緩緩開口。
“回答我的問題。”陳盡何冷笑一下,并不買賬。
“你先放開我,我不會傷害你的,我保證。”貓妖向陳盡何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心平氣和地說道。
“既然沒話,那就别說了。”陳盡何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身下的人,掐住他脖子的手驟然用力捏緊,不再糾結得不到的答案。
“陳陳......”貓妖費力發聲:“我們坐起來說好不好?你先下來,我怕傷到你。”
“你說什麼?”
被叫到小名,陳盡何的手瞬間停下。
他目光懷疑地打量着身下的人,但緊接着,他的手更加大力地捏下去,顯然被徹底激怒。
“這不是你能叫的名字。”陳盡何冷漠地看着身下的男人,平靜地仿佛隻是在看一塊沒有生命的肉。
隻有額角隐隐暴起的青筋透露出他心中的起伏。
貓妖垂下眼睛,沉默一瞬,雙手輕輕一掙,小心着不要傷到人類,輕松逃脫了束縛。
他握住陳盡何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隐藏好眼中難過的情緒,帶着他的手從自己脖子上移開。
“坐起來說,好嗎?”
貓妖輕聲說道,學着人類以往耐心哄自己的樣子。
這個陌生男人的能力十分恐怖。
他像輕撫羽毛一般,毫不費力地輕松扭轉了被控制的局面。
被子蓋到男人胸前,陳盡何的目光落在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明明沒有機械體,但對方的力量卻比機械體更強大。
求生的本能和對未知的恐懼同時湧上心頭,陳盡何再次憤怒地撲向男人。
貓妖無奈歎了口氣,一手托着陳盡何的脖子,一手攬着他的腰,用力起身,帶着對方一起坐了起來。
重心忽然變化,陳盡何下意識地摟住男人的肩。
他依舊跨坐在男人的身上。
不同的是,現在,他被男人抱在懷裡,兩個人胸膛貼緊,臉近的可以感受到男人的氣息掃在他臉上。
場面陷入詭異的安靜。
貓妖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我會全都解釋給你聽,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你聽完以後不要怕我。可以嗎,陳陳?”
“我說過,不要叫這個名字。”
“小家可以這樣叫你,但我不行嗎?”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恩人?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