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陳盡何趁着隔壁雜亂的吵鬧聲，斷斷續續地改裝完了暗格。

就差改造大門了。

他将門打開的一瞬間，對面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像是有感應般迅速擡起頭。

陳盡何手裡握着電鑽，跟對方眼神撞個正着。

男人打量了一下他手裡的工具，笑了一下，微微晃了下自己手裡改裝鑽，便低下頭去，繼續忙活起在“手術台”上躺着合成人。

幾個徘徊在走廊裡排隊的合成人跟着“醫生”的目光看過來，發現了眼前這個有些精瘦男人。

非合成的普通人。

幾個人将陳盡何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臉上露出些許嘲諷的表情。

“兄弟，沒錢改造，拿着這個，是要自己給自己來上一下子？”其中一個矮胖的合成人呲着口亂牙，伸手比劃了一個槍的手勢，沖陳盡何揚了揚手，諷刺道。

陳盡何并不搭理這個混混，轉身在門框上專心安裝起隐藏式門鍊。

他舉起手裡的電鑽，按下開關，電鑽發出尖鳴的咆哮，像是無聲的威脅。

合成人被普通人類碾壓。

一旁看熱鬧的幾人沒忍住，笑出聲來。

男人自讨沒趣，又覺得挂不住面子，于是上前想要教訓一下陳盡何。

“408，到你了。”

對門傳來一聲慵懶的嗓音。

剛剛躺在手術台上的合成人正摸着新改裝完的機械臂滿意地往外走。

不鏽鋼制的金屬台面反着森冷的光。

坐在台邊的男人翹着二郎腿，點了根煙夾在手上，頹懶的樣子與身上的白大褂極盡違和感。

“不來的話，就下一個。”

話明明是對門外那些合成人說的，可男人的眼神卻始終看向陳盡何。

“來了，來了。”剛剛滿臉橫肉一副兇狠樣想要找陳盡何麻煩的男人，這會兒聞聲立馬換了副模樣。一邊轉身陪着笑臉，卑躬屈膝地朝“醫生”點頭示意，一邊快步向對門走去。

“都進來等，堵在門外晃什麼。”

男人給改裝鑽換了個接頭，擡頭又看向陳盡何。他按下開關，手中的小型鑽發出一點悶響。

“醫生，來了來了，别急嘛。”矮胖男費力地爬上手術台。

明明台面的起降踏闆就在腳邊，男人卻一動不動，任由他的顧客如肥豬上架般，醜态百出地将自己摔進“手術台”。

“好了醫生，可以開始了。”矮胖合成人讨好說道。

“不急，等我抽完這根煙。”

剛剛被催趕着過來，這會兒又被晾在一邊。

可即便這樣，他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台子上的合成人早沒了嚣張的樣子，隻能迷茫地躺在上面盯着天花闆等待，像極了一頭待宰的豬。

陳盡何被那道糾纏不休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

一個門鍊安好，他擡起頭，看到對面的男人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坐姿，毫不掩飾目光中的侵略性，就算對視相接，也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

一根點着的煙，一口沒抽。

煙灰燒的太長，自己斷開，掉到地上。

陳盡何抿着嘴，不自覺地皺起一點眉頭。

男人見狀沖他挑了下眉。

一屋子的合成人面面相觑，走廊裡彌漫着詭異的安靜。

男人看了看他剛剛打孔安裝上的門鍊，伸出舌頭舔了舔下唇，像是發現了什麼趣事。

神經。

陳盡何又拿出一個同樣的門鍊，比量好位置，按開電鑽，回挑了一下眉，便不再理會對方，專心繼續自己的事。

那根煙差不多快要燒完。

男人收回目光，掐斷手裡的煙頭，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手術台上躺着的合成人早已等得不耐煩，卻又不敢催促，于是臭着張臉，扭頭避開其他排号等待的合成人們打量的目光。

“這次改什麼？”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終于舍得開工，但臉上卻依舊一副不鹹不淡的表情。

“這次我想......”

陳盡何一口氣裝完三個隐藏式門簾，迅速關上了大門。

對面的聲音被隔絕在門外。

一群瘋子，一個比一個不正常。

陳盡何把電鑽放進工具箱裡，又将箱子放入新改好的暗格中。

暗格裡還剩很大空間，将小貓和它的食物裝進去不成問題。

陳盡何滿意地關閉暗格，去衛生間洗手。

貓妖蒙頭睡了一天，起來時，聞着濃濃的飯香，被牽引到島台旁。

“舍得醒了，小懶貓？”陳盡何低頭看見蹲在自己腳邊的小黃團，笑了笑問道。

貓妖不是很滿意這個稱呼，于是将頭重重砸在人類的小腿上，整隻貓柔弱無骨地貼靠上去，緩慢地醒着盹兒。

“飯快好了。”

“喵~”（我知道~）

“你要不要先去玩會兒玩具？”

“喵......”（不玩，天天把我當寵物貓......）

陳盡何望着蹭過來躺在自己腳上的小橘貓，無奈地擡了擡腳。

很重，擡不動。

“小寶，我不能走路了。”

“喵~”（那就别走了~）

“小寶。”陳盡何無奈地歎了口氣。

小貓不再回應，而是在他的拖鞋上翻身打了個滾，示意自己現在很滿意這個位置。

陳盡何隻能托着左腳在地上蹭來蹭去，小貓全程躺得十分安穩，一次都沒有被他晃下去。

“飯好了，我要端過去了小寶。”

陳盡何動了動腳，小貓團裝作沒聽見，完全不打算起來。

沒有辦法，他隻能右腳邁步，托着左腳一步步蹭着往前走。

終于到了飯桌旁，陳盡何放下手裡的碗碟，彎腰抱起小橘貓，用腦門碰了碰它的頭，輕聲“批評”道：“吃飯吧，小壞蛋。”

晚飯是一整塊煎牛排，肉是陳盡何前幾天從肉鋪裡買的最貴款，據說是特别處理過，所以口感會很不一樣。

“好吃嗎？”

貓妖扯着肉，吃得滿臉都是。

壞人類，是不是報複它？這麼大塊肉，這次怎麼不給它切一切。

求助是不可能求助的。

貓妖伸爪按住肉，嘴裡大力撕扯，一整個眼歪嘴斜。

看小貓的樣子，應該是覺得好吃的。

“小花貓。”陳盡何笑了一下，抽出一張紙，給小貓抹了一把臉。

又說它壞話。

少來這套。

真有心想讓它吃幹淨點，早就切開肉了。

意思意思擦一下，等會兒它臉又吃髒了。

人類變了。

現在都開始敷衍它了。

貓妖越想越委屈，心裡控訴着“變心“人類，把頭扭到一邊，不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有這麼好吃？都開始護食了......”

陳盡何不解地切了一塊肉放進嘴裡嚼了嚼，沒吃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感覺跟其他肉吃起來差不多。

非說有什麼不同之處的話......

那他今天的醬汁做的不錯~

小橘貓已經狼吞虎咽完大半，陳盡何用刀切着牛排，悠閑地送入自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