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死掉的侍衛,才是他用真正實力殺的。
學院誣陷他,他難道不會誣陷回去嗎?
史塔尼克學院僅僅憑借他那一腳,就給他定了罪。一□□麼明顯的利箭殺了人,應該比他理由證據充分一些吧。
艾德公爵帶他一起去見了學院導師。
盛淵隻說不知道。
“你們自己去查啊,問我做什麼,當時我是個殘廢呢,管不住下人。”
“你們學院不都是挺厲害的,一眼就能知道誰是兇手,去找人啊。”
“一箭穿透人頭,還沒被發現,這麼厲害的人物,你們學院藏龍卧虎啊!”
他見到了利斯戈導師,還有其他幾個邢法堂的長老,都是面色難堪。
利斯戈導師那麼脾氣溫和的人,都是被他這副措辭氣到摔茶杯,臉都黑了。
見他們如此氣急敗壞,盛淵笑了起來,心情很不錯的,又是指引了一條錯誤線索。
西澤總是惦記着回去家鄉看看,他犯罪潛逃,可能回去了東部大沼澤灣,他從鄉下來的,可以去找找看。
導師們懷疑,卻不得不按照這一條僅有的線索,派人去抓。
盛淵在邢法堂的客人席位坐着,悠哉悠哉地喝茶,看那些導師和弟子急得忙進忙出。
普雷斯頓家族來人時,盛淵都是講完要走人了,就是見到蘭斯洛特走了進來。
一貫的目不斜視昂首挺胸走進大廳,蘭斯洛特朝着那上首座位去。
盛淵看不慣他做客這比主人還氣派的驕矜樣子,站起來擋住了他的路。
顯然,蘭斯洛特是記得艾歐裡亞這張臉的,記得還挺清晰,比其他清晰。
其他人都是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驚叫一聲,“你是艾歐裡亞?!”
喬伊家族的艾歐裡亞殘廢了這件事挺有名的,多年之後再站起來,也是一件能讓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蘭斯洛特盯着他看了一眼,說出來一句和其他人稍微有那麼一點不同的話,“你能站起來了?”
盛淵挑眉,“很意外是不是,站不長,還需要練習。”
蘭斯洛特微微颔首,矜貴的貴族口吻,風度翩翩,“祝賀你重獲新生,尼諾伯爵。”
盛淵把臉扭開了,不搭理他這句。
普雷斯頓家族的兩名侍衛,皆是牽扯了史塔尼克學院,這一矛盾點,在蘭斯洛特來到學院時,稍稍減弱。
蘭斯洛特是從史塔尼克學院畢業,學院的許多導師都還記得他,幾聲導師,幾句問候語,衆人之間緊張的氣氛有所緩和。
看得盛淵皺眉,出去了外面。
一路來到高山林間,冷風穿過林梢,樹葉沙沙聲,踩着濕軟枯葉腐殖質,足音都是被吸走了。
河谷間乒乒乓乓武器打鬥的聲音吸引了他駐足停留。
一身貴族身份打扮,手持黑鐵劍的,是艾德公爵。對面一身藏青衣袍,手持一柄銀劍的,面容更加年輕一些。
不同于艾德公爵那典型的西方白種人深邃五官,這藏青衣袍的年輕男人,倒是五官立體而端正,一眉一眼都是更加正氣,氣質凜然,如高山之巅的天雪,清冷拒人。
特别是艾德公爵一招一招落敗,被打得連反擊都不能,咬牙切齒地罵話,陰險地出輔助,直接召喚他的雪域狼王。
對面應對之人不慌不忙,使出一招,掀起江面水濤,直接将對面一主一靈獸撲了一身水。
藏青衣袍男人收劍,翩然落在水面上。
堂堂五級雪域狼王,跟着他主人成了落湯貓,在水裡撲騰着水花,默默往岸邊遊去。
連靈獸都知道實力不如,逞口舌之快隻會凸現自己無能,倒在冰冷江水裡的艾德公爵卻是氣急敗壞,不管不顧,直接罵了髒話。
很直接的那種,國粹傳承都要甘拜下風。
“波洛你躲在這深山老林躲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沒有被洞裡的老鼠啃掉鼻子?蝙蝠沒有和你成家養一窩小蝙蝠,都是看你一股子高傲勁,看不上你吧!”
默默蹲在高木樹後面觀看的盛淵,想要給艾德公爵一個鄙視眼,倏然破空而來一道寒光,直射他而來。
盛淵精神一振,翻身迅疾躲開這一擊,原處那高大樹木攔腰遭到重擊,晃晃倒下,擊起地面鋪蓋的枯葉草根。
一片塵土飛揚枯葉遮光裡,盛淵隻瞥見一抹藏青,脖頸處便是有一點冰冷頂住了脈搏。
他稍一動,冰冷劍身刺入皮膚,血珠溢出來連成一條線,一抹血痕映照在那飄在空中閃着寒光的劍身上。
盛淵停止了動作,站在那裡,看着河谷間兩人都是來到他面前。
艾德公爵一身冰水,狼狽模樣展露在他人眼裡,還有些許惱火,不過看到是他弟弟,惱火稍稍一頓,問他怎麼來這裡了。
盛淵沒有立即答話,因為脖子裡的銀劍還頂着他的脈搏,讓他動彈不得,說句話喉嚨都能感受到那鋒利感。
這人實力很強,不是一般的強,連他都不能鬥。盛淵能想到的,可以讓艾德公爵出醜,還罵聲連連的,就隻有學院裡人人都崇敬人人都是難得一見的波洛導師了。
而他現在的身份,艾歐裡亞,是波洛導師的弟子——還是第一個收的學生。
盛淵擡眼,撞進一雙冰冷眼眸裡,那裡面含着的情緒,十分冷冽,似是頂着他的劍身一般,刺痛無比。
這眼神刺了他一下,盛淵想躲。
但他硬是抗住,不閃不躲,視線直直望着年輕男人,無畏無懼。
“不是腿斷了,成了殘廢——世人都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今日站在了這裡。”
年輕男人一開口,嗓音清冷悅耳,就和他那孤傲清冷的氣質很匹配。
但是說出來的話,讓氣氛降到了冰點,就是不那麼令人愉快了。
盛淵暗自忖度着,面對這個場面,原來的艾歐裡亞會怎麼應對。
随機他想起來,他見到的艾歐裡亞也不是原裝貨,是偏執陰郁的翼龍弟弟,估計都沒見過艾歐裡亞的導師。
盛淵想要狠狠抹一把臉。
但是他剛一動,隻是輕微的動作,脖子裡的劍就直接劃破了他的皮肉。
“我說過,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會親手殺了你。”
随着這冰冷的淡漠嗓音落下,對方身上爆發出極為強烈的殺戮氣息,銀霜劍芒大漲!
盛淵危機意識爆發,猛然閃避開這緻命一擊,他下意識捂住了受傷脖子,倒退兩步,被後面樹根一絆,踉跄倒在了地上。
放下手一看,蒼白手心裡是刺眼的斑斑血迹,他移開視線,抓起袖子撕下來一塊絹帛,團成一塊捂在了脖子溢血處。
在他将血抹在樹幹試圖消除血迹的功夫,艾德公爵就是擋在了他面前,舉起鐵劍,架住了波洛襲來的銳利劍鋒。
“波洛,他是你的弟子!”
“他不是我弟子。”
艾德公爵狠狠抗住銀霜劍襲來的強勁霸道力道,咬牙道一句,“他再如何混賬,也是我弟弟,你不能殺他!”
艾德公爵喊了這一句,命令雪域狼王過來,将他牽絆住,來到盛淵面前,查看他的情況。
脖子裡劃開了一條不深不淺的血痕,血液還在往外溢,絹帛很快浸濕了。
艾德公爵掏出來随身攜帶的止血藥粉,抹在了他的傷口處。他動作較為急切,捂着他的傷口的手很用力,盛淵沒有疼痛感覺,隻是失血讓他覺得眼前有些暈花。
盛淵稍稍揚起頭,見到那天際而來的淩冽寒光,銀霜劍在他眼中越來越近,直到停在了他眼前。
再進一絲一毫,就可以直接刺進他的眼睛,挑出他的眼珠。
但是盛淵握住了那劍身,銳利劍芒穿透他的手心,帶出血液來,停在了他的眼前。
血從緊緊攥握的手心裡溢出,順着銀霜劍滑落,來到尖端,血液凝成一滴,落在了他的臉頰處。
盛淵雙手一松,閉緊了雙眼,不讓自己的異常暴露出來。
閃着寒光的劍身仍是停在他面前,尖端直指他的眉心。
看到自己的弟弟又是半截手掌差點被割斷,艾德公爵沒忍住喊,“波洛·格瑞爾!他剛剛站起來就來見你,身體還很虛弱,禁不住你的手段!”
他才沒有特意來見這人,一上來就是要他的命的家夥,真特娘狠。要是知道波洛導師恨不得殺了艾歐裡亞,他恨不得躲得遠遠地,再也不見。
盛淵心想着這些,卻隻能裝作是艾歐裡亞。
無法應對此時是個什麼情況,盛淵直接将自己弄暈了,他失血過多,受到驚吓,暈倒也是合情合理。
況且艾德公爵是他艾歐裡亞的兄弟,怎麼也不會看着外人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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