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衆人眼裡木讷蠢笨的低賤仆人,竟然也能傷了他一個堂堂馭靈師。
一清早來這裡等人沒有叫醫師複查傷勢,卻是得不到回應,連個人影都見不到,蘭斯洛特沒有繼續等待,準備離開校舍。
當——當——
史塔尼克學院最高的建築,離地面有百丈高的鐘樓塔那裡,傳來大擺鐘沉重悠遠的撞擊聲。可以讓整個史塔尼克學院都可清晰聽聞,那鐵疙瘩得重達百磅。
一遍鐘聲,是提醒學生訓練,二次響起,是提醒導師,該按時教導學生去了。
當——
響起了第三遍鐘聲,蘭斯洛特的腳步稍稍頓住。
而三次鐘響,很少可以聽到。
三聲鐘響,是預示有危險的時刻,或者觸動了禁令之地。
史塔尼克學院的建築古老而久遠,大多都需要修繕重建。不過因為千百年前,前人們修建時布置了許多地下建築,還有許多明令禁止不可觸碰的機關暗室,輕易改動會引發不可挽回的後果。
學院明文規定,不可踏入三方禁地,不可碰觸那些封有禁令的石碑木林。
三聲鐘響,就是預示有異動,提醒衆人,有人闖禁地。
外面隐隐有些喧鬧之聲。
……
普雷斯頓家族的殿下離開後,候客廳安靜了一會,便是迎來了另外一位訪客。
“公爵大人。”
艾德公爵進來時,威爾學士弓着腰背,顫顫巍巍走到他面前,鞠了一躬,向他問候。
艾德公爵扶他起來,詢問一句關于他的身體狀況如何,威爾學士應了一聲還好,自從退下來之後每日看看書,比較清閑。
“杜楓還在校舍嗎,我的侍衛沒有在校練操場見到他。”艾德公爵詢問。
威爾學士面相十分老态,但是眼睛卻不似普通老人一般無神混濁,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公爵大人,聲音蒼老而粗粝。
“大人應該知道,進入史塔尼克學院的學生,期間不參與家族争鬥,家族子弟一應平等,都是學習馭靈術的學生。”
艾德公爵神情不變,聲音沉靜而具有穿透力,“那威爾學士也應該知道,這人馭靈術不同尋常,比其他馭靈師,擁有不一般的能力,他可能會是預兆喬伊家族的翼龍馭靈師。”
“這也隻是可能——”
“喬伊家族守護靈戒沉寂百年,我幾乎要放棄,但是守護靈戒忽然有了預兆——為了家族榮耀,亦是為了免于馭獸大陸的馭靈師逐漸消失,我不可能放過一絲可能性。”
威爾學士稍稍沉寂了一會,“若是像上次一樣失敗……公爵大人可有想過,家族榮耀和權位争鬥,不應該牽扯其他的無辜性命?”
艾德公爵臉色微微變化一瞬,複又冷漠地講,“維斯塔諾家族近幾年也逐漸攀附其他家族,參與權位争鬥之中,他是家族推舉的馭靈師,以後也會幫助家族壯大勢力。他身處其中,避無可避。”
公爵大人面色嚴肅而凝重,肩上佩戴的翼龍家族徽章,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家族使命不可懈怠,家族榮耀不可亵渎。
威爾學士輕歎一口氣,轉身看見桌上的一杯茶水,撇開放到一邊,複又拿起另一壺茶水倒了一杯。
縮在書寫台後面的仆人盯着那杯茶水。
茶水在粗劣杯體中激蕩,波紋扭曲了水面上映照的外面站立的高大男人身影。
“公爵大人可以回去了,波洛導師已經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擾他學生的修行,他親自監督,不會忽略任何人。公爵大人與他是老朋友,應該知道波洛導師言出必行。”
“是,他言出必行。這次我要是搶他的弟子,估計他直接就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了。”
艾德公爵接過送客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轉身大步離開了此處。
威爾學士端着茶杯,顫顫巍巍回去,坐在内室椅子上。
仆人還在清理那些茶渣,洗刷那些拙劣的金屬器皿。弓着背俯身在案闆上,手裡捏着一塊黑鐵闆,左右摩挲着,試圖将其變形。
铮——
彎曲了一點角度的黑鐵闆掉落在地,啪嗒,一滴血花迸濺在雙膝着力的木制案闆上,坑坑窪窪的木頭表面,污漬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