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一直都沒有理解到,舒杭對他的真正心思。
或者說,兩個人之間,關系很模糊。朋友,親人,依照兩家的親密成都,這兩種都可以。
戀人,卻是兩人避而不談的問題。
舒杭對他很關照很關心,這關心太過自然,像是朋友親人之間。他所給的讓小少爺以為,舒杭對他,也就是這樣了。
因為,舒杭從來對他沒有産生過欲望。哪怕是,兩個人赤身裸體,在一間房裡,舒杭都是坦坦蕩蕩,把他當成需要照顧的弟弟一般。
小少爺覺得,應該是自己的問題。
他被強行扣留在其他人的住處,經曆了徹骨的洗禮。小少爺徹底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欲望。姜文無時無刻,都是展露他的欲求,對他的渴望迷戀。
小少爺問姜文,他是不是第一個。姜文很誠實的搖頭,男女無數,他都記不清了。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一個陪睡,還是一個浪蕩子的陪睡。小少爺當即扇了他一巴掌。
姜文握着他的手,誠懇的告訴他,小少爺隻會是最後一個。小少爺又是扇了他一巴掌,冷笑着說他就是一個。姜文不氣不惱,隻是親的他更加猛,要證實他說的。
小少爺不明白,舒杭對他的心思,到底是簡單的純粹的朋友親人之間的喜歡,就像是媽媽爸爸喜歡他愛護他,家裡人喜歡他愛護他一樣。
還是有部分和姜文一樣的,對他有渴望和欲求。
小少爺偷了他的錄像想要毀了。隻是姜文還有很多,很多。
姜文還親自拿給他看。姜文講,很澀情,小少爺自己講,惡心下流。
除去那些,按照美學角度看,是美的。
姜文說他很美。小少爺不動情,哪怕就是一副冷面冷清的臉,都是令他念念不忘,如癡如狂。
姜文告訴小少爺,從他第一眼見到他,就記住了他。
小少爺十多歲的年紀,和小姑娘一樣,驕縱嬌氣。姜文覺得,這個小少爺很漂亮,隻是年紀太小。而且家裡看的嚴,他無處下手。
但是此時的小少爺完全可以,承受。姜文說這些,臉上笑着,小少爺滿是不敢信,氣的扇他。
小少爺沒想到,那時候的姜文可以這麼畜牲,對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都可以,當時的他明明也才十七八的年歲。
他在姜文的懷裡,蹙眉推拒着親吻,臉上飲酒一樣的醉态完全遮不住 。
大膽露g的話,明顯的龐w,難以入耳,粗魯的,都是讓小少爺驚詫難堪。
因為這隐秘的事,小少爺不可避免的想到,對比,舒杭對他的溫柔,溫文爾雅的對他笑,講他很可愛。
舒杭沒有展露出,一點也沒有。小少爺不知道,無法感受到。
舒杭對他太溫柔了,對他像是易碎的瓷器。連兩次親吻,除去唇齒交纏的情不自禁,剩下的,都像是對家人的暖心鼓勵。
小少爺在姜文那裡感受到的,除了他是瓷器,更多的,是狂野的征服。小少爺不喜歡被當作瓷器,也不喜歡被強迫做那種事。所以他和姜文撕打,每次都是筋疲力盡,而他輸了很多次。
他哪樣都不喜歡。
小少爺覺得,這就是他自己的問題。
———
舒杭要帶他出門了,小少爺無精打采的跟他下樓。
正在等待的方媽媽,方爸爸,小姑方藝霏,方爺爺,他們都在等着。
小少爺不用擡頭,都知道他們都在看自己。
一向是擡頭挺胸自信向前走的小少爺,此時在家人的注目下,垂首躲在舒杭身後,很膽怯,很害怕。
方媽媽見到小越下樓,已經是喜出望外,走上前抱了抱她的孩子。“小越,出去玩就是散心,不用想其他的。舒杭帶着你我放心。”
小少爺看到了方爸爸也走了過來,縮了縮手,回避了方爸爸的懷抱,低着頭不說話。
方媽媽拉着方爸爸,笑着囑咐了他們幾句,早些回來不要耽誤太久了。
舒杭和小少爺出門了,他親自開車去了郊區,去外市的公速公路。
小少爺睡了一路,到了外市下了高速,才是醒來。
這個時間點,還是正午,冬季暖暖的日光,透過車窗,籠罩在身上都是溫溫暖暖的。
一路駕駛來到一潭公園墓地,才是停了車。
舒杭拿了祭品和自己的禮物,拉着小少爺,沿着墓地周圍的小路,踩開很多枯枝上去。
舒杭要小少爺坐着歇息,他動手清理了墓地周圍的泥土和落葉。
之後舒杭倒了一些酒撒在墓碑石上,站在墓碑前凝視着墓碑上貼照片的地方。
上面貼着的,是舒杭在家裡找到的,一張背景雜亂的側臉照片,很模糊。這是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一張。
舒杭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垂眸看了很久。
小少爺陪着他站,攬着身上的衣服,寒風刮起周圍的落葉,他冷的打了個哆嗦,手上就被牽住了。
舒杭的手有些冷,小少爺的手一直縮在袖子裡,是溫溫熱熱的。
小少爺沒有反應很大,輕輕的握住他的手。舒杭動了動手,和他十指相扣,攥緊了他。
小少爺顫了一下,想要松開他,他感覺在舒杭爸爸面前這麼做,有些不禮貌。隻是舒杭不肯松手。
“阿越,我喜歡你。”
舒杭一直低着頭看墓碑,聲音輕緩的說出這話,就擡起頭來看身旁的人。
小少爺的怔愣很快的過去,轉過頭去垂下眼眸。
“阿越,我想和你在一起。”舒杭轉過身,和他面對面站着,又是把自己的意思表明清楚了。
小少爺隻是低着頭,默然不語。
小少爺以為,他聽到舒杭這麼說,會高興的跳起來,或者有些不敢置信。亦或者有些忐忑不安的激動。
但是現在,他聽到舒杭這麼平淡的說出來,心裡一點意外或者驚喜也沒有。
舒杭是第一次講出這句,阿越我喜歡你。
但是小少爺覺得,他已經無數次聽到過,或者說,無數次感受到。
當他生病發燒,舒杭陪在他身邊,安慰他給他講故事,半宿半宿都是被他鬧醒;當他亂跑亂鬧,不敢回家,舒杭陪着他回去,把禍事攬在自己身上。
每一次舒杭牽住他的手,每一次舒杭溫柔的注視他,每一次舒杭抱着他,每一次舒杭細心的安慰,每一次舒杭說,阿越我在你身邊。
都是對他純粹的關心照顧。
小少爺閉了閉眼,說出自己最為難受的話,“舒杭,你隻是把我當親人,現在……更是為了照顧我的情緒。”
舒杭愣了一下,想要解釋,“不是,阿越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小少爺忍着不想要哭的,但是沒忍住,偏過頭去,哽咽着抽氣,“舒杭,我求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我會認為你在同情我,可憐我……”
舒杭沉默了一會,感覺到他手上發涼,道一聲走吧,拉着他往回離開了墓地。
已經是中午時分,頭頂的太陽漸漸有烏雲遮蓋住,暖陽漸漸隐去,天也冷了。
舒杭帶着小少爺開車去了市裡的一家餐廳,但是小少爺頭疼,不想要吃東西,不肯下車。
舒杭記了電話,開車帶着小少爺又是去了一家酒店,準備訂一間房,打電話讓餐廳把飯菜送來。
在酒店的地下車庫,小少爺看着酒店的标識,臉上不可避免的露出一絲膽怯。
小少爺不肯下車,不想要住酒店。舒杭聽他的意思,是想要盡快回家。
舒杭勸了幾句,吃過東西再是回家,不然他會肚子疼的難受。
小少爺搖頭,“我不去,我不去。”
舒杭沉默了一會,打開自己的駕駛座車門,下去繞到副駕駛座,拉着他下車。
小少爺掙不開他,舒杭攬着他的後背,算是半抱着他,進去了電梯。
小少爺很生氣,說回家了要告訴爸媽,舒杭欺負他。但是在電梯裡,他還是緊緊的抓着舒杭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後。
雖然這座城市較為古舊,但是市中心的這家酒店,配置挺高級。在整潔寬敞的雙人套房裡,有空氣淨化器,緩緩轉動吹出的暖氣流中,帶着沁人的青檸氣息。
接到餐廳打來的電話,舒杭下去拿東西。回來之後,就是看到倒在地上碎開的空氣淨化器碎片。
坐在椅子上小少爺紅着眼,看到他回來了,就把手邊的空調遙控器摔了,又是說了一遍,“我要回家。”
舒杭放下東西,走過去查看他有沒有受傷,打電話叫客服人員上來處理垃圾。
在酒店大廳的休息區,舒杭正在和經理交涉賠償問題,小少爺坐在沙發上,敏感的感覺到,有人打量他。
小少爺環顧四周,借着沙發椅背躲藏,想要知道,誰在看他。
經理和客服人員,都是注意到了小少爺的不尋常舉動,也是左右打量着,想要知道這個青年在看什麼。
什麼不尋常的也沒有,來往的顧客和旅行者,都是匆匆而過,停駐在此的都是和客服交談。
小少爺表現的很奇怪,經理試圖旁敲側擊問舒杭,他這個朋友是怎麼了。舒杭避而不談,隻是講完賠償,重新訂一間房。
小少爺憂心忡忡,一等到舒杭談完,就要跟着他離開。
但是他們還是要在這裡住下,因為外面開始飄雪,天氣預報顯示,出行開車很容易半路抛錨停滞。
他們換了一個房間,不需要空氣淨化器,隻是一個普通房間。
小少爺聽完舒杭說的,隻是點頭,不管怎麼樣,他迫切想要離開這裡大堂。
餐廳的飯菜調味料有些重,舒杭特意點了清淡的湯,裡面還有一些海帶,小少爺吃不了,吃了幾個馄饨就放下了。
冬季,夜幕降臨得很快,外面開始飄雪。雪花從鹽粒大小,變成絮狀,打在窗戶上,慢慢的凝結成一層冰晶。
小少爺坐在床上,看着夜色茫茫下,雪花飄飄的茫茫景色,眼神随着雪花,飄忽不定。
一旁的電視機,播放着今日的新聞,今年的雪是近十年來最早的一次,而且雪的密度還很大。
“阿越,睡覺吧,明天一早雪停了,我們就回去。”
舒杭拉着小少爺離開窗前,确認窗戶沒有冷風進入,又是拉上窗簾。
小少爺洗漱完出來,就看到舒杭在收拾床鋪,拿着新床單重新鋪了一遍,被罩枕頭也換了。
舒杭整理完床鋪,見小少爺站在那裡不過來,招呼他一聲睡覺了。
小少爺挪着腳步,坐到單人床床邊,雙手扶着放在兩側,有些發呆。
舒杭就坐在另外一張床上,兩個人對視一眼,相對無言。
小少爺率先轉開視線,掀開被子進去躺着,背對着他。
舒杭關了燈,道了一句晚安,也躺床上睡了。
溫暖的房間裡,黑夜中,紅色藍色的淡淡光,電器透射的光緩緩流動。
躺在床上的小少爺睡不着,想着他和舒杭兩個人剛才的無言,想着今天的忽然告白,舒杭的親吻。思緒前移,想到他所遭受的痛苦,腦子裡浮現姜文的臉,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小少爺又開始頭疼,揪着被子蓋住頭頂。
迷迷糊糊,半是頭疼半是淺睡的狀态下,小少爺感覺到身上漸漸熱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