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有暖氣，又是蓋着被子，小少爺不冷，感覺到身上攬抱的力道，小少爺一下子驚醒了。

剛剛掙了一下，小少爺就聽到身後的淺淡聲音，“阿越，你哪裡疼？”

舒杭把小少爺頭頂的被子往下拉，露出他微微泛紅的臉頰，他伸手探到小少爺的額頭，微微的濕濡。

小少爺看兩個人的姿勢，他就躺着，舒杭微微撐着手臂，俯身摸他的臉，憂心的神情。

“阿越，你有些發熱，今天你在外面待的時間太長，受寒了。”

舒杭和他的額頭碰了碰，小少爺感受到他的額頭泛涼，自己确實是生病了。

床頭燈微微泛着暖黃的燈光，小少爺覺得有些晃眼，推他起來，聲音有些啞，“我沒事，一會就好，你睡覺吧。”

舒杭定定的看他一會，沒有依照他所說的起身回去。

舒杭的目光很溫柔專注，同時很具有穿透力，小少爺覺得他要看進他心裡去，移開視線不去看他。

“阿越，我喜歡你。”

舒杭再一次告白，小少爺心跳不自覺的加快，因着現在的情況，他手心有些出汗。

“阿越，你喜歡我嗎？”舒杭輕輕的問他，想要得到一個肯定回答。

小少爺不說話，看他靠的自己太近，手臂撐着他的肩膀，要他起來。

舒杭握住他的手，坐起身了。

在小少爺驚愣的目光下，舒杭掀開被子，俯身趴在了他的身上。怕壓到他，舒杭手臂撐在他的頭兩側。

兩個人穿的不多，單薄的衣褲都是不足以抵擋，對方的熱度不斷的傳過來。

“阿越，我喜歡你，是我的真心話……”

小少爺更熱了，臉上的紅更加明顯，心率加快，眼前舒杭的臉靠他很近，溫柔的目光讓他移不開視線，隻能是愣愣的看着。

舒杭俯身，輕輕的吻了吻他的唇，小少爺抖了一抖，要側開頭。舒杭捧住他的臉，細細的吮吻他的唇瓣。粉嫩的唇瓣，變得濕潤紅亮。

小少爺心悸不已，腰間的撫摸，頸側的親吻，都是讓他忍不住呼吸加快。

唇齒的交纏，暧昧的氣流在周身流動，空氣裡，悶熱的火熱蔓延，小少爺的眼前有些眩暈。

“舒杭……”

小少爺很慌，在舒杭要給他，解衣時，更是慌亂。

“阿越，我對你，不隻是朋友親人——”

感覺到身上的碰觸，小少爺愣愣的，臉上燒的厲害，腦子裡更是混亂，各種畫面閃現。

“舒杭，不行，不行……”

小少爺害怕的抓着他的手臂，舒杭貼近了他，輕聲安撫，“阿越，你不用害怕，我了解你的所有，你可以放心交給我。”

小少爺身子發抖着，眼前舒杭的臉恍惚，模糊，扭曲，變成了另外一張臉，讓他感到心驚。

舒杭沒有繼續，因為小少爺哭了，哭得顫抖，一直在說混蛋，去死。

小少爺忘不掉，一直都是。

不然也不會一直都是對外界警惕不已的怯怯狀态，無法敞開心扉。

舒杭很清楚這一點，坐到了一邊去，不碰他了。

小少爺臉上的紅降了下去，眼神虛虛的不聚焦，淚水不自覺流出眼眶。

兩人皆是默然獨立之時，房間的座機響了。

———

舒杭接了電話，按了外放，是客服人員打來電話，說他們的車出了點問題。

監控畫面并沒有拍到具體的人臉，人一早是跑了。車的外面用刀子劃了很多圈，車窗玻璃也是被砸爛了，倒進去很多的污穢，這車算是報廢了。

舒杭聽完了這些壞消息，隻是道一句，“麻煩送上來一碗雞蛋羹，少鹽清淡口。”

對面的客服人員愣了一下，忙是應聲。客人沒有責問他們的失誤，隻是大半夜要一碗簡單的雞蛋羹，不應下來就是犯傻。不得不說，客服遇到這樣的顧客，有錢有禮貌，還不在乎車廢了，多麼的好運氣。

隻是一刻鐘時間，客服就把雞蛋羹送到了房間。

舒杭帶着小少爺去了洗手間洗臉洗手，出來吃雞蛋羹。

小少爺不是很餓，但是吃點東西胃裡會舒服，他也沒有抗拒。

舒杭看到他眼睛發紅的厲害，剛才小少爺掉眼淚，一直摸眼睛，有些發炎。

舒杭準備不在房裡待着了，準備出去買一些藥。

但是小少爺不敢一個人，讓舒杭留下陪着他。

小少爺對他，真的無比信任無比依賴。哪怕舒杭對他展露他的渴望，小少爺還是覺得，舒杭不會那麼對待他——不顧他的意願。

現在，小少爺也是認為，舒杭應該已經恢複了，可以陪着他了，以朋友，鄰居大哥，親人的身份。

可是，舒杭不是無所不能，他也會累，會因為他的拒絕而難過，因為他的痛苦遭遇，而感到悲痛。

面上不表現出來，并不意味着，舒杭沒有這些悲觀情緒。隻是小少爺已經很難過了，他不能表現出更多的厭棄情緒，不然小少爺會更加消極。

舒杭沉默的看着小少爺吃雞蛋羹，小口小口的抿。

剛才他用勁過了一些，小少爺嘴上都是腫了，吃着熱乎乎的雞蛋羹要吹氣，碰到熱氣嘴巴就麻麻漲漲的疼。

小少爺以為舒杭要了兩碗，但是送上來的隻有一碗，舒杭一直看着他，讓他很不好意思。

“舒杭，你可以不要一直看我嗎？”

舒杭聽到他小聲小氣說，面上帶一點笑，說道，“阿越好看，從小到大，我怎麼也看不夠。”

對于溫柔内斂的舒杭來講，這句話說的有些直白。小少爺紅了臉，低頭不講話了，隻是吃雞蛋羹。

淩晨兩點多，吃完東西，小少爺就困意襲來，倒在床上蓋了被子，沉沉的睡去。臨睡前，小少爺還看了一眼背對着他的身影。

舒杭沒有一直看他，還是顧及他的想法，照顧他的情緒。

第二天清晨，上午八點，小少爺才是醒來，在馨香氣息中醒來。

舒杭買了一些早餐粥和素餡包子，預估着小少爺醒來的時間，早餐還溫熱。

因為車壞了，舒杭也沒有急着回去，帶着小少爺在這座城市轉了轉。

按照他的說法，從外婆口中得知，這座城市是他爸爸生長的地方。大雪過境，将這座古舊的城市裝點一番白色潔淨的新裝。

路上的車輛較少，多的也是行人，踩着厚達十厘米的雪，都是步履緩慢。

小少爺踩着地面上鋪蓋的厚厚的積雪，手上戴着棉手套，抓了一旁樹枝上的堆雪，揚起手把手裡的雪花雪粒抛到空中。

微微的風帶起白淨的雪花，在空中轉了轉，旋轉着飄然落到其他地界去了。

舒杭在他後面跟着他的行徑，看着前面小跑着的身影，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久違的笑。

在冬日晴暖的日光下，潔淨無瑕的雪地裡，這個清淺的笑足以清掃，這積攢多日的陰霾。

舒杭和小少爺去了他爸爸的學校，中學此刻還在放假，沒有學生，覆蓋厚雪層的校園裡一片寂靜空闊。

小少爺倚着學校圍牆的欄杆，望着裡面的或熟悉或陌生的建築樓，靜默很久，說了一句，“舒杭，我想回到小時候。”

小時候的他們，曾經想過很多，包括快快長大。

因為家裡的管控和約束，因為家裡的嚴格要求，因為想要按照自己的意願長大，小越和舒杭，都是想要快快長大。

長大了，自己想要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大人們也不會管，因為他們已經長大了。

他們可以有自由生活自由呼吸的天地，一切都是他們自己做主，他們可以按照自己理想的意願而活。

但是長大了，随之而來的煩惱，也在不斷的增生，不斷的湧現。

生活，并不是小少爺所想象的那麼輕松。

他們面對的許多，都是難以預測的，難以估量的。有些是幸運，有些則是厄運。接觸到的人和事情，都不是他們所能理解和接受的。

小少爺第一次感受到，長大，是一件這麼痛苦而無可奈何的事情。

方爸爸說，他長大了，經曆的很多事情，都是要他蛻變，他要學會面對，學會承受。

但是，小少爺覺得，他經曆的很多很多，都像是逼他一般，推着他走向懸崖斷嶺，踩着鋼絲行走在懸空。

他不留神，一個差錯，踏入的，就是萬丈深淵。

小少爺不想要長大，他想要回到小時候，家裡人對他很寬榮很寬恕，哪怕他做錯了事情，爸爸媽媽，爺爺小姑還有大伯，都是不責怪他。

小時候，多麼的輕松自在，小少爺所憂心的，隻是怎麼樣可以跑出去玩，怎麼樣可以不待在家裡，怎麼樣可以長高個子。

而現在，小少爺覺得自己，遭到了家裡人的另眼相待。因為他的不争氣，他的惹是生非。他不顧及家裡公司，他任性離家出走，他給自己招惹了一個無法擺脫的夢魇。

小少爺把自己迷失了，把自己弄丢了。原先，那個自信張揚，且嚣張的貴少爺，被他自己弄丢了。

現在的他，多看一眼，小少爺都是自我懷疑，否定，厭棄。

舒杭什麼也沒有說，勸解的話，安慰的話都沒有，隻是伸手攬他入懷。一如小時候，握着小少爺的手，抱着他。

小少爺靠在他的肩頭，擡手比劃了一下兩人的個子。

小少爺打了他手臂外側一下，氣不過的語氣問，“為什麼你越長越高，我記得，你小時候隻是比我高一點，怎麼現在我踮着腳都是比你矮？”

舒杭微微垂眸看他，眼裡帶着柔和的波光，“因為我是大鳥，長得高一些，可以保護小小鳥阿越。”

小少爺聽他講，小時候兩人做遊戲時的玩鬧話，心裡酸澀翻湧，眼眶發熱的有淚。

“舒杭，我不想回家了……”

“我想離開，”小少爺抱着他，聲音哽咽着，說出很幼稚的很天真的話，“舒杭，我們一起離開，有多遠我們走多遠。”

小少爺說的是玩笑話，還是真心話？

舒杭能感受到，此時的小少爺，說的是真心話。

但是他們不會一直都是這個想法。

他們回去了，這個幼稚的不顧一切的想法，會慢慢的消退。

天真的幻想它隻是偶爾浮現出來，壓過了理智，超過了現實。但是它遲早會沉入心海，理智且羁絆太多的人，不會讓幻想一直占據上方。

兩人都知道這一點，但是沒有人說出這殘酷的現實。

舒杭和小少爺靜靜的擁抱着，再之後，他們互相對視，小少爺慢慢的貼上他的唇。

小少爺和舒杭接吻了。

小時家裡過節，舒杭來方家，高興的小越向家裡人表達祝福，要親吻舒杭的臉頰。舒杭害羞的偏了偏臉，小越親到了他的唇上。

兩個人相視一愣。小越盯着舒杭的唇瓣說，像是果凍。小時候的舒杭臉紅着，也是親了親他，同樣的位置。

舒杭的親吻有些生澀，小少爺卻是很喜歡，溫柔似水的親吻，這種視他如珍寶的輕柔。

小少爺紅了眼，眼角滑下一滴淚，舒杭輕柔的吻去，額頭碰了碰小少爺的，攬着他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