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載過人,你是第一個。”
“?”黎予禮挑起單邊眉毛。
騙人的吧?
他看起來像那種不會有空窗期的男人。
竟然是純情貨色?
“不相信我啊?”孟盡桀又一次輕易讀懂了她的面部表情,但被人誤解的他好像并不生氣。
黎予禮收回視線,沒有接話。
相不相信關她什麼事,普通金錢交易關系用不着打探私人信息。
“你想回哪兒?學校嗎?”孟盡桀适時轉移話題。
她思來想去感覺還是修車行舒服,于是給自己的目的地添加了新的選項:“先回你那兒吧。”
孟盡桀好似對她這個決定并不意外,發動車子踏上返程。
回去的路和來的時候不是同一條,且恰巧碰上晚高峰,孟盡桀不得不控制車速。
以至于黎予禮下車摘頭盔時,毫不顧形象地對着他打了個哈欠。
“困了?”孟盡桀笑着看她,伸手接過頭盔。
她搖搖頭,和當初第一次去徐寅安家一樣完全沒有做客之态,徑直走到她下午用過的那張椅子旁坐下。
仿佛這已經是她專屬的位置。
紅毛已經不在店裡,偌大的修車行隻有他們兩個人。
“晚上想吃什麼?”孟盡桀掏出手機,大概率打開了外賣軟件,“我請客。”
黎予禮心說你不請客我也沒錢付。
對于習慣了吃家裡精緻幹淨飯菜的她來說,一想到外賣的盒飯她就覺得沒胃口。
“不用了謝謝,”她借口婉拒,“修車費我還沒給你呢。”
孟盡桀好似因她莫名的客氣而感到有些委屈,語氣都變得失落了不少:“可我也還沒給你修呀。”
“……”
黎予禮不明白為什麼有人上趕着想給她花錢。
上一個這樣的還是黎宴琛。
“你吃不慣外賣?”孟盡桀抛出猜測。
其實她很讨厭這種被看透的感覺,面前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像她肚子裡的蛔蟲一樣,讓她有些煩躁了。
“我隻是不想在這種環境吃飯。”
她故意把話說得難聽,好像在貶低修車行是個肮髒的地方。
孟盡桀竟也不惱,還熱心地給她提供其他方案:“你可以去我房間吃呀。”
她看到他走向那扇始終緊閉的門,單手掏鑰匙開鎖,對她作出歡迎手勢的同時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進來看看?”
“……”
她沒興趣參觀男人的房間,總覺得它們都和黎宴琛的一樣,除了黑白灰之外沒有其他的色彩。
“我這兒可是秘密基地,真不想看?”
“……”
孟盡桀應該挺擅長心理博弈的,不僅能夠直接看穿她的内心,還懂得用這樣的方式激起她的好奇。
她假裝不情願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慢悠悠走到男人旁邊。
“請進。”孟盡桀小臂一伸。
和她想象的黑白灰空間不同,這個屋子裡什麼顔色都有。
每一個家具都像汽車零部件改裝加工的,床墊下甚至平放着幾個輪胎,怪異又和諧的搭配。
不像普通人會住的地方,但如果這個人是孟盡桀的話,倒格外符合氣質。
房間出乎意料的幹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與門外的空間截然不同。
黎予禮合理懷疑孟盡桀有潔癖。
畢竟他一個修車的,敢穿白衣服還能不沾污漬,可比吃火鍋不沾紅油更有水平。
“你一個人住嗎?”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很熟悉,後知後覺自己大概是越界了。
孟盡桀倒是無所謂答複:“嗯,我爸二婚,我媽在申城,我算半個自主創業吧。”
“你也離家出走?”黎予禮以為找到了同道中人。
“欸,不對喲寶貝,”孟盡桀笑得眼角彎彎,“我是個經濟獨立的成年人,有生活自理能力……”
“……你說誰生活不能自理?”黎予禮瞪眼看他。
“錯了錯了。”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笑意不減。
僅供一人居住的房間确實不大,黎予禮一眼能望到頭,她也不至于好奇到翻箱倒櫃的地步,随意看了幾下就和孟盡桀一起走回店面裡。
“所以你願意賞臉在我房間吃晚飯嗎?”他再次掏出手機,把自己邀請人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
黎予禮本想妥協,擡眼竟看到和修車行一馬路之隔的地面上停着她再熟悉不過的黑色賓利車。
看不見車牌,但她心跳莫名加快。
“怎麼了?”孟盡桀見她怔怔地望着外面,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賓利?這一帶很少見這個車啊。”
完了。
孟盡桀話音剛落,賓利駕駛座的車門被從裡面打開。
隻一眼,黎予禮就認出了那隻踏下車的黑皮鞋屬于誰。
她根本來不及躲,黎宴琛已經看見了她。
孟盡桀見她手足無措想要找東西遮掩,再看到徑直朝他們走來的西裝男人,心裡很快有了荒謬的猜測。
他驚訝得合不攏嘴:“你爸這麼年輕!?”
黎予禮找不到地縫鑽進去,隻能認命。
躲到孟盡桀身後咬牙切齒:“他是我……”
那個字眼到了嘴邊又被她生硬咽下,胡亂換了個代稱。
“……遠房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