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來的莫名其妙的責任感。
“難道你把門關上我就安全了嗎?”
黎予禮言下之意就是懷疑男人的出發點是否善意。
“對啊,”男人笑意更深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不由分說先給藥,一分錢沒收答應修車。
笑容像僞裝成狼的捷克狼犬,但本身是被馴化過的狗所以眼神毫無威脅性。
想學壞人吓唬她,這三好公民的樣子看上去比她還純良。
“哦,”黎予禮面無表情,“你再不去看車,刹車片要變山楂片了。”
她一本正經的玩笑提醒把男人樂得直不起腰,扶着腹部笑個不停。
“你還挺幽默,”男人好不容易緩過來,擺擺手準備往後走,“那你自己在這兒休息,我先去忙。”
黎予禮沒興趣和陌生人道别。
男人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來回頭:“要不要給你點杯奶茶啊寶貝?”
黎予禮給他一記白眼。
“哈哈,給你點草莓森林三分糖标準冰?”男人像沒有眼力見似的,臉上還挂着笑。
“……七分糖去冰。”
嗜甜的她勉為其難接受了男人的好意。
“好。待會兒外賣到了别自己開門,叫我出來拿。”男人低頭看着手機,大概是在确認點單信息。
黎予禮望向他一心二用的背影,不知為何這句唠叨讓她想起了黎宴琛。
“叫你什麼啊?”
男人已然走出她的視線。
“孟盡桀。”
聲音卻清晰地從他離開的方向傳來。
孟盡桀。
黎予禮用唇舌砸吧了一下這三個字的發音。
人如其名。
不像她黎予禮,姓氏和名字或許都不屬于自己。
外賣比想象中到的快,她本以為孟盡桀不需要她喊,能趕在騎手敲響卷簾門的之前回來。
才認識不到半天,這樣大聲直呼他人姓名多少得做一些心理準備。
黎予禮甚至深吸了一口氣:“孟盡桀。”
結果被喊來的是紅毛,他滿頭大汗問黎予禮要鑰匙:“敢這麼喊桀哥的人你還是頭一個。”
紅毛對她豎起大拇指。
“啊?”黎予禮分不清這句話是誇贊還是嘲諷,“他是什麼很厲害的人嗎?”
她這話倒有些陰陽怪氣了。
紅毛接過外賣員手裡的奶茶,把卷簾門再度關上:“反正這一片的人都管他叫哥。”
什麼黑老大嗎……?
黎予禮忽然有些喝不下了。
“他還要忙多久?”
她握着奶茶杯,因溫差而凝結在杯壁上的水珠弄濕了她的手心。
紅毛三兩口嗦完了自己手裡的珍珠奶茶:“桀哥嗎?應該還要一會兒吧。”
“那我先走了,過兩天來付修理費。”
黎予禮正想溜之大吉,紅毛立刻叫住她:“你去哪兒?桀哥剛剛交代我你要走的話跟他說一聲。”
說什麼說!?
“他說他送你。”
送什麼送!?
“他說你一個女孩子,身上沒錢去哪都不方便。”
“……”
他說得對。
黎予禮選擇妥協。
紅毛立馬像個小弟一樣跑到後面打報告,沒兩分鐘孟盡桀就回來了。
汗濕了的頭發被他全部往後撥,像特意做了個狼奔的發型似的,更凸顯出他五官的立體程度。
“走吧,你要去哪?”
孟盡桀一邊問她一邊朝那扇緊閉的門走,不知道又去門後拿了什麼,關上時還特意擰了擰确保門已鎖緊。
黎予禮捧着沒喝完的奶茶,思索自己能去哪。
畢竟她是個離家出走的人。
“離家出走的人能去哪呢?”孟盡桀竟然說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眼下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學校。
隻不過浪費了挨一頓罵換來的假。
孟盡桀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一個合适她尺碼的新頭盔,正準備手把手教她怎麼戴。
她開口報地名:“啟承私立中學。”
“……什麼?”孟盡桀舉頭盔的手停在半空。
“你不是說你是成年人嗎?”
“成年人不能複讀嗎?”
孟盡桀收起疑惑的神色,淡然點頭:“喔,差點忘了啟承有複讀部。”
語氣說得像他很了解這個學校一樣。
“我是啟承畢業的。”孟盡桀滿足了她的好奇,“非要算的話我是你學長呢,畢業六年了。”
……誰要攀這層關系。
黎予禮學着他的模樣把頭盔戴好,雖然暫時不知道他們的交通工具長什麼樣,但肯定不是個安全的四輪車。
這點防護意識她還是有的。
隔着頭盔護目鏡看到孟盡桀從修車行後面推出來一輛很大架的機車,黑色啞光鋼管車架,外露式設計貫穿車身。
她哪認識什麼牌子,隻知道這車看起來很酷。
坐起來應該也不錯。
孟盡桀伸出手臂給她借力上車,頭盔上的透明面罩被他推起,露出了擔憂她坐不習慣的表情。
他甚至在發動前回頭問了她三遍:“要不還是幫你打個車吧?”
黎予禮幹脆擡手把他的護目鏡拍下來。
“你不開我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