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要來了?她是誰?”
謝秋垂問道。
墨離燼咳了幾聲,慢悠悠的把眼睛看向他,道:“我在夢裡,看到了她。”
冷無弦猜到了墨離燼口中所說。
“她有對你做什麼嗎?”
“沒有,她沒對我做什麼,倒是讓我快回去。”
謝秋垂看着兩人眉來眼去的,把心中的猜疑說了出來。
“她,是你們的母親嗎。”
墨離燼不語,隻是點了點頭。
謝秋垂感到奇怪。
“你們的母親不是從不入人夢裡嗎?這次又是因為什麼?是你遇到危險了?”
冷無弦看墨離燼不回答,轉頭就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謝秋垂無奈擺了擺手,道:“我好奇不行嗎?”
墨離燼開口了,他懷疑道:“母親托夢給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謝秋垂搖了搖頭,笑着說:“沒問題,可以了吧。你現在好點了嗎?我有事情問你。”
墨離燼正在喝着冷無弦遞給他的水,聞言擡起眼,坦然道:“你是想問我怎麼會禁術的,對吧。”
冷無弦看着他,道“你要是不想說那就不說了,等結束後你再慢慢說。”
謝秋垂卻沒有這種意思。
“是又怎麼樣?你願意說嗎?”
墨離燼斟酌着開口,道:“是娘親教我的。”
“她為什麼隻教你?冷無弦有嗎?”
“沒,她告訴我,隻教我一人,哥哥不教。”
冷無弦的臉色冷了幾分。
他不滿道:“下次她來你夢裡,你不用理她,教你的怎麼都是一些歪門邪道。”
墨離燼欲言又止,還是道:“我年幼不懂事,見到她很高興,隻想答應她任何要求。現在長大了些,也漸漸明白。”
謝秋垂問道:“她為什麼會經常在夢裡跟你說話?你是有什麼神奇的地方?”
墨離燼搖了搖頭。
冷無弦歎了口氣,安慰道:“好了,不管這個了,治好你才是主要的,其他都是次要,可以慢慢探究。”
謝秋垂正欲開口,忽然,一陣陰風襲來,把他的頭發吹亂。
“警惕,有不明東西來了。”
墨離燼和冷無弦并肩站着,周圍除了面前的三條路,其他都是牆。
謝秋垂看了一眼冷無弦,發現他竟然沒拔出劍保護弟弟,有些奇怪。
這次是墨離燼擋在冷無弦身前。
心中的古怪暫時被壓下去了。
墨離燼問道:“這裡怎麼變了,我昏倒期間有發生什麼?”
冷無弦不應聲。
謝秋垂再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是,還有,墨離燼,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冷無弦還是不說話,隻是抱胸看着墨離燼走向謝秋垂旁邊。
“你在夢裡還看見了什麼?為何要說快逃?”
墨離燼有些不自在,道:“我看見了你們在這裡迷路,前面是路,後面是鬼怪,偏偏我隻能看着,不能阻攔,你們也沒有察覺到,一時情急,下意識喊出。”
謝秋垂不動聲色的把身子偏過墨離燼旁邊。
“這樣啊,你醒來有沒有感覺哪裡奇怪。”
墨離燼原本感到疑惑,但看到某人大半個身子都快要靠上來了,冷無弦也沒說什麼。
平日裡他跟人多聊幾句就會不理他的人,怎麼會容忍這副樣子?
墨離燼配合的回答。
“奇怪的話,我覺得我哥不是親哥了。”
他說完直接把小刀甩出去,命中“冷無弦”的腹部。
做完這個,謝秋垂一掌拍向牆壁,墜石滾滾,擋住了“冷無弦”的視線。
兩人火速朝着最右邊的通道逃跑。
墨離燼邊跑邊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謝秋垂同樣回道:“廢話,他之前對你的細緻入微,怎麼可能會讓你靠我這麼近?”
當時隻注意回答問題的墨離燼,确實是沒有注意到。
兩人跑了一會,又遇到了岔路口。
謝秋垂沒猶豫,問道:“左還是右?”
墨離燼當機立斷,“選左。”
兩人擡腳朝左邊走,恰恰相反,“冷無弦”在右邊等着他們。
二人看着又一個岔路口,幹脆就停下來不跑了。
反正以二敵一,又不是打不過。
謝秋垂原本喘着氣,突然想起什麼來。
他看向另一個可疑的人。
墨離燼被盯得發毛,他平穩呼吸後,皺眉問道:“你看什麼?”
謝秋垂摸了摸下巴,笑嘻嘻道:“不好意思,我現在看你覺得可疑了,除非你自證清白,不然我是不會相信的。”
墨離燼白了他一眼,還沒開口,就聽謝秋垂道:“别撒嬌蒙混過關,我不會像你哥那樣的。”
墨離燼無語片刻,質問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撒嬌了?”
謝秋垂疑惑道:“你沒有嗎?那我看錯了。”
墨離燼默默捏緊拳頭。在思考要不要一拳打暈過去。
謝秋垂又道:“我先證明我是真的,你說一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事。”
墨離燼想了一會,道:“你和我之間有什麼是你我知道的。”
謝秋垂想了一下,弟控的冷無弦怎麼可能會給他們獨處的機會。
“好吧,是我廢話了。”
不過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他看向墨離燼,道:“我們小時候第一次見面時,我叫你什麼?”
墨離燼不想還好,這麼一想臉色難看了幾分。
“……能不回答嗎?”
謝秋垂微笑的告訴他:“恐怕不行,除非你找到另一個證據。”
墨離燼難以啟齒,最後還是道:“…你叫我……仙女。後面被我揍了,你就跟你父母說仙女打人,他們跟你解釋了好多遍你才相信我不是仙女。”
謝秋垂信任的點了點頭,墨離燼才不會就此罷休。
“我也不相信你了,你必須說一個我的事情。”
兩人自從小時候那次的事情,後來便沒有見面過,總共就見過五六次,怎麼可能了解很多?
謝秋垂微笑的看着他,道:“閣下認為你我之間隻見過五六次的,會了解很清楚嗎?”
墨離燼不理他的話,道:“你說啊,不說就說明你是假的。”
這時他已經拔出劍來,眼看就要把他脖子刮一道口子。
謝秋垂飛速在腦中回顧,從零零碎碎的記憶中找到了一個身體特點。
“你肩膀上有一顆痣!是不是!”
墨離燼心裡一驚,裝作沒有的事,,道:“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呢?”
謝秋垂笑了一聲,上前來到墨離燼面前。
“别撒謊!這可是你哥親口告訴我的!”
“他又怎麼會知道?!”
“上次他幫你肩膀上藥,我偶然路過,你們在亭外裡,怎麼可能看不到?不信的話你自己看看!”
墨離燼腦子飛速運轉,理直氣壯道:“你看錯了!我沒有!”
謝秋垂難免會有少年心性,看人耍賴,一點也不服輸,直接要看。
墨離燼掙紮了一會,正要一記手刀把人打暈,謝秋垂就已經看到了。
好巧不巧,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你們在幹什麼?”
冷無弦剛才迷路的困難中逃脫出來,聽到了自家弟弟的聲音,就尋着聲音來找,沒想到見到人了,看到的就是謝秋垂把自家弟弟壓制住,一手還扒掉人的衣服。
孰可忍實不可忍,他直接逼問。
謝秋垂看着身下人瞪着他,冷無弦還一副把他吃的臉色。
他整理好墨離燼的衣服,恭恭敬敬的站起身來退到一邊去。
墨離燼怒恨的瞪着謝秋垂,朝着冷無弦道:“哥,他欺負我。”
謝秋垂不用懷疑就知道,是真的冷無弦。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那個冷無弦,你信我隻是想看他身上的痣然後證明清白嗎?”
冷無弦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他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蠟燭。
謝秋垂哈哈的轉移話題,道:“日後再說行吧,對了,冷無弦,你剛剛去哪裡了?”
冷無弦正在給墨離燼整理衣服,聽到這話簡單回答:“迷路了。”
墨離燼沒再計較剛才的事,也問冷無弦道:“哥,我們剛才遇到了一個很像你的鬼怪,被我一刀刺中,現在不知道在哪裡。”
冷無弦淡淡道:“剛才我遇到了,順便把你的刀拿回來了,被我砍成碎片了。”
難怪冷無弦臉上有染上幾點血液。
墨離燼看了一眼,拿出手帕給冷無弦擦拭。
“哥,那把刀髒了就不要了,别傷到自己的身體了。”
冷無弦幽幽的看着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笑眯眯的道:“我親愛的好弟弟,能告訴哥哥我你剛才和那個東西在幹什麼?”
謝秋垂不滿道:“喂!我又不是東西!”
墨離燼一五一十交代道:“他說我肩膀上有痣,我不承認,他就扒我衣服要看。”
冷無弦冷冰冰的看向謝秋垂,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讓你免于一難。”
謝秋垂沉默。
墨離燼拉了拉冷無弦的袖子。
“哥,沒事了,我跟他鬧着玩呢。”
冷無弦盯着墨離燼,無言片刻。
“下次别這樣了,好嗎。”
墨離燼小雞琢米的點頭答應,隻要哄好他哥,怎樣都行。
三人起身離開,路過了那幾塊碎片。
墨離燼問道:“哥,這就是你說的碎片?”
冷無弦點了點頭,道:“你有沒有被他傷到?”
“怎麼可能?牠都傷害不到我。”
謝秋垂打斷了他,道:“你可要記得是誰提醒你的,要不是我,你都可能現在和他手牽手一起走了。”
墨離燼還想說什麼,突然,地動山搖。
他們所處的岔路,被合成了沒有出口。
這下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了。
墨離燼觀察着,走到一塊牆壁面前。
謝秋垂看到,疑惑道:“你要幹什麼?他可是石頭,你别想不開撞上去。”
墨離燼白了他一眼,道:“我覺得你的腦子有必要曆練一下。”
說完,他一腳踹向牆壁,出乎意料的是并不堅硬,身子完全可以融入。
謝秋垂恍然大悟,對墨離燼道:“我覺得你母親把秘術要訣都告訴你了。”
墨離燼不說話,直接把身子徹底進去,整個人仿佛被石頭吃了。
冷無弦緊跟其後,回頭對謝秋垂道:“這是他的本事,不關那個人的事情。”
眼看兩個人都進去了,謝秋垂怎麼可能會不一起跟着。
他喊了句“等等我!”也一起進去。
然而在他們都融入石壁後,一個蒙面黑衣人出現了。
她看了一眼,确定都進去後,伸手施展幾個咒法,一個全新的符咒照印下。
他們出不來了。
做完這一切,她離開了。
另一邊,石壁裡,墨離燼張口就會吃到石頭,他被石頭進去一次後就放棄說話。
雖然說是石頭,但是卻可以像在海洋一樣遨遊。
墨離燼沒看到另外兩人,正想着去找,一隻大手就直接把他腰一攬。
他想也不想就往後一肘擊,聽見悶哼一聲,卻還是不把他放開。
墨離燼當即就擡腿準備往後面狠狠一踢,就聽到那人靠近他耳朵邊說話。
“你打得我好疼啊,弟弟。”
墨離燼愣了幾秒,下意識轉頭查看,卻沒意識到兩人靠得很近。
“哥?是你嗎?”
冷無弦把他抱得更緊了,空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墨離燼的傷口又裂開了。
冷無弦受傷了。
墨離燼想要掙脫開,去查看傷勢,冷無弦的雙手卻摟得更緊了。
“小乖,讓我抱抱好不好?”
聽到這個稱呼,墨離燼不說話了。
冷無弦從來不會叫他這個稱呼。
墨離燼目光一冷,喚出匕首就砍斷了“冷無弦”的手,與此同時,真正的冷無弦在他面前,原本在冷冷盯着兩人擁抱。
所幸墨離燼發現他了,直接砍斷手。
冷無弦也忽地消失,随後出現在墨離燼身後,一把攬住人的腰,緊緊箍在懷裡。
“哥,又有人冒充你了。”
冷無弦歎了口氣,道:“怎麼這麼多人想從我身邊搶走你啊。”
墨離燼由于被摁在懷裡,隻能感受心跳聲,擡不起頭來。
“哥,你要小心了。我都快害怕和你接觸了。”
那個被砍手的“冷無弦”嘴角勾起一抹笑。
冷無弦伸手捂住了墨離燼的耳朵。
果然,“冷無弦”陰深深的開口:“怎麼?美人在懷中,不做些什麼嗎?這不就是你渴望的嗎?”
墨離燼被遮住視角,又被捂住耳朵,看不到又聽不見。
所以兩人的對話都聽不到。
冷無弦召喚出劍,毫不猶豫的刺向另一個自己。
“他”被刺了好幾劍也不惱怒,看了一眼墨離燼,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況且你成魔不就是因為他的嘛,我是你的心魔,難道我還不了解你。”
化作一縷魔氣消失了。
冷無弦也把墨離燼放開了。
墨離燼有些奇怪,揉了揉臉,道:“哥,剛才你們說什麼?故意不讓我聽到。”
冷無弦捏了捏他的臉,道:“是不好的話,别髒了你的耳朵。乖,一起走吧。”
墨離燼小聲嘀咕了幾句,跟着冷無弦一起走了。
在路上,墨離燼想了好幾次,最後還是開口道:“哥?不然我們綁個繩子吧,以防下次你又是假的。”
冷無弦點了點頭,招手一揮,兩人的手腕上不約而同的出現紅線纏繞着。
墨離燼一瞧,覺得像成親時的月老線。
他覺得自己有些多想了,腦子清醒了些。
殊不知,另一位是故意這樣的。
碰巧謝秋垂遇到兩人了。
他直接道:“我的天啊,終于找到你們了,太難了。”
視線又看到兩人手上的紅線。
琥珀色的瞳孔閃爍着好奇的光芒。
“你們?成親呢?。!”
墨離燼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沒有啊,我剛才有遇到假的冷無弦了,所以我和我哥覺得弄個東西綁着。”
謝秋垂注視着他,道:“這是什麼作用的?”
“類似于兩人不會走丢,方便辨認真假。”
“這個設計跟月老線有什麼區别。”
“月老線是給人桃花運的,我們這是防止被人替代。”
“我可以有嗎?”
“不要,你幹嘛要有?”
謝秋垂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
“我知道了!原來你們是私奔然後帶上我當替罪羊!”
“你别胡說八道。”
墨離燼皺了皺眉。
謝秋垂不相信的懷疑。
冷無弦看着自家弟弟臉色難看,很快就要殺人了,心裡覺得可愛又有些空落落的。
他隐去了紅線,對謝秋垂道:“這樣可以了,眼不見心不煩,你看不見就好了。”
妨礙不了他們秀恩愛。
墨離燼盯了一會,示意冷無弦把袖子挽起,手臂伸過來。
冷無弦還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主動把手臂放在墨離燼的下巴。
隻見墨離燼看了他一眼,抓住手臂,張開嘴巴咬了上去。
這個過程漫長又煎熬,謝秋垂就這麼看着。
冷無弦也是一聲不吭,隐忍着。
直到墨離燼松開嘴,一看手臂上的咬痕冒出點點血珠,又心疼的舔了一下。
謝秋垂已經目瞪口呆,震驚道:“墨離燼,你是狗嗎?你不會要把你哥給吃了吧。”
墨離燼撇了他一眼,不說話。
冷無弦挺喜歡這個獨屬于他的标記,揉了揉墨離燼的頭,放下袖子。
“你要是再敢惹你的二師兄,小心我吃了你。”
謝秋垂假裝害怕的遠離幾步,一看被咬的那個人嘴角還有些微微上揚。
咬人的弟,變态的哥。
謝秋垂覺得枯知亭的掌門大人受苦了。
墨離燼根本不知道他的心聲,嘴角勾起,繼續前行。
三人走到了一處院子,石壁裡捏造萬物,有院子也不稀奇。
墨離燼看着這院子更像是制作陶俑的,門外還有幾個流浪在外。
隻是染上了血迹。
謝秋垂見得多了,就不怕了。
隻不過之前和夥伴一起的時候,一個人是純武力派笑嘻嘻的戰鬥,另一個人則是出一下稀奇古怪的鬼點子,自己則是累死累活的跟在後面填坑。
現在好久沒有團聚了,不知如何。
冷無弦撿起一個陶俑,摸了摸血。
“有人來過,剛走。”
墨離燼看到他手上沾上的血,道:“進去看看。”
三人都進了屋子,裡面的陶俑擺設就像是一個人的生平。
墨離燼走近一個桌子上看,一個陶俑是嬰兒樣,旁邊還有一個,看樣子是交換孩子,以活換死。
謝秋垂也過來看,道:“這樣擺着不會是提醒我們什麼吧?”
墨離燼回答道:“說不定,看看下一個。”
這個就是兩個陶俑在練劍,再下一個是在隧道裡逃跑的樣子,最後一個是兩個陶俑臉貼臉。
謝秋垂越看越不對勁,感覺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