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君主暴政,包庇奸臣,導緻政治腐敗,民衆苦不堪言。
就在這萬生皆苦中,一位雄鷹翺翔于亂世當空。
他召開大規模農民起義,徹底推翻了舊王朝。
經曆過戰亂的大地,雖草木腐敗,土地荒廢,但這也是另一種的新生。
來年春天,大地會再次生機勃勃。
民衆社會漸漸恢複安定,平息了怒火。
那位雄鷹也在人民的托舉下,建立起新的王朝,成為新的帝王。
新帝王勵精圖治,善用人才,廣納賢能,以民為本。
至此,一切舊往都封閉在荒廢的大地上,新的開始随着土地播種種子綻放出了新花朵。
……
“太子!太子殿下?殿下!陛下召您去大殿,你快快出來吧!老奴實在是找不到了,求殿下快出來吧,不然陛下皇後該等久了。”
樹下,李公公正在尋找太子,卻不知,擡頭一看,就會找到了。
少年看着底下的一些人在找他,他靠在樹幹上,換了一個姿勢,然後閉眼享受暖陽。
他心裡明白,陛下召他不就是要給他選親嘛。
他不想要。
第一,他現在沒有這方面想法。
第二,他心中早有人選,但心中人也一樣無塵世雜念。
他要等那人,等多久都不後悔,哪怕終生不婚。
少年曬着太陽,正覺得惬意自在。
忽然,強烈的光束向他照來。
猝不及防,他沒有任何防備。
前世種種在他腦海中浮現。
直到奇異的光束消失,少年扶額緩解。
他是冷無弦。
他想起來了,包括現在所在的世界要做的事。
冷無弦觀察四周,确認了自己的身份是皇太子。
他一躍而下,碰巧撞上了尋找他的公公。
就這樣,還沒離開理清事情的冷無弦就被帶走了。
李公公嘴裡念念有詞,道:“殿下啊,你可去哪裡了?陛下皇後都等太久了,耽誤了時辰啊,老奴剛才看殿下似乎是從樹上跳下,這屬實危險,要是受傷了可又要讓陛下皇後擔憂了,殿下都快到弱冠之年了,行事不可如此粗魯莽撞……”
一路上絮絮叨叨的。
冷無弦覺得以後有得受罪了。
等到了大殿,殿中有許多參加選親的世家小姐,陛下皇後端坐在殿中央,仔細觀察着。
冷無弦進殿,道:“兒臣拜見父皇母後,不知所喚何事?”
陛下擺手讓冷無弦起來,并道:“弦兒啊,你快到弱冠之年了,是時候該為你謀劃婚事了,快來看看,這些人怎麼樣?”
冷無弦剛坐下,就聽見了這句話,他覺得自己太早坐下了。
他看了一下,這些姑娘都挺好,隻不過他沒這方面的心思。
他回答道:“讓父皇失望了,兒臣現如今并沒有想與誰成婚,還是讓這些姑娘覓得良緣,别在我身上浪費了美好時光。”
皇後有些恨鐵不成鋼,無奈歎氣道:“皇兒怎麼如此冷漠?就當母後想讓你早些安定下來,有人對你噓寒問暖,照顧一番,免得生活平淡無奇。”
冷無弦笑了笑,道:“不是這樣的。母後,尋的佳人并非是讓他服侍我的,我應該讓他釋放真實,讓我感受靈魂的美好,而不是為了一絲一縷趣事,就草率決定。”
陛下看着太子心意已決,二人相視一笑,道:“皇兒有如此決定,我們也不好摻和什麼的了,就按你說的辦吧,母後不說了。”
陛下也點了點頭,讓冷無弦自己決定。
之後,把世家小姐真誠款待,然後都送回府邸,冷無弦的婚事也遙遙無期。
在此宴會上以失敗告終,陛下與皇後真心相愛,此生隻娶一人,許多年就隻有一個獨子,正是冷無弦。
冷無弦也不決定成親,但在宴會結束後,獨自來到亭子散步,卻偶遇一人。
那人容貌俊美,卻帶有清冷。
看着打扮是一位道僧,烏黑的長發都束起來,在那頂蓮華冠中,卻還是擋不住好看。
那人忽然轉頭看向冷無弦,他才看到,這位道友額間有一點朱砂痣,宛如是天生的。
好巧不巧,是墨離燼。
不過看眼神,墨離燼應該是不認識他的。
想起之前的回憶,墨離燼都以死亡結果消失,自己都是失憶的。
而這次,換他失憶了,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這個不好說,但冷無弦體驗到了一見鐘情。
他的心上人,便是墨離燼。
即使不同身份,不是真實的,冷無弦也一眼萬年,忘不掉墨離燼。
留下了太深的思念與愛,自然忘不掉。
他要護他一世周全。
……
墨離燼瞥了一眼冷無弦,就移開了眼。
見到這個人,心裡油然而生一股熟悉感。
說不上來的熟悉,勝過平常朋友那種,甚至更甚些。
冷無弦看着墨離燼不再看他,有些失望。
不過轉念一想,他作為皇太子的身份,可能會讓墨離燼受到影響,那不如隻做墨離燼的好朋友。
想法一出來,冷無弦說做就做。
他來到墨離燼身邊,道:“這位道友在這做什麼呢?能否告知于我?恰好我也無聊,你我聊幾句吧?”
墨離燼原本在閉眼養神,發現有人來了,睜開眼睛一看,就聽到了這句話。
“……你對誰都這樣的嗎?公子。”
一看人理他了,他更開心了。
他道:“也不算吧。”
我隻對你這樣。
墨離燼沉默不語,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然,冷無弦不會讓話落地。
“道友,别這麼疏遠嘛,我隻不過是在這四方天地困久了,所以我看到有新朋友來這裡,我就想與你聊聊天,袒露心聲,要是介意的話,我就不說話了。”
墨離燼心想:這個人是他認識的人當中話最多的。
可他不知道,冷無弦也和他一樣話少,隻不過為了他,話語才漸漸多了些。
墨離燼抿嘴不語,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冷無弦看着墨離燼不語,觀摩許久,就這麼定定看着他,移不開眼了。
春風再多得意,他也顧及不上。
他的眼中,隻為他眷戀。
微風拂過,拂亂了墨離燼發絲。
不知為何,平日如何怎樣都不掉的道冠,今時卻被吹落。
墨離燼原先以閉眼代替回答,感受到頭發散亂,倏地睜開眼。
自然而然也看見了那雙驚心動魄的狐狸眼。
不過,道冠也并沒有吹落。
而是被冷無弦伸出一隻手迅速接住了。
姿勢依舊不變,還是如此看着他。
墨離燼微微蹙眉,有些不悅道:“公子何必如此之久,我并非是獨特的人,值不得你浪費大好時光。”
為什麼要一直看着他?
冷無弦察覺到墨離燼生氣了,也意識到自己一直看着人是無禮的行為。
明白這一點後,冷無弦移開了眼。
“抱歉,在下先行離開,對不起,給你不好體驗。”
由于之前熟悉的行為,導緻做出理所當然的動作,卻忽略了失憶後的墨離燼對于陌生人的感受。
他起身道了歉,随後離開。
離開的時候,他道:“就把今天的不悅當作小插曲,忘了吧。”
墨離燼還是有些愣住了。
但是冷無弦不會知道,之前的墨離燼,他是沒有真正看到,一切隻不過是表象,他所認識的,都不是真實的墨離燼。
墨離燼還是會陷入沉默,歸咎于自己身上,一遍遍反思,直到找到合理的問題,才會原諒自己。
花殘風落。
一人獨自悲涼。
他應該不會感到自責,他是道士,不應該被紅塵之事煩擾。
可就因為兒時缺乏關愛,渴望得到重視與愛,成就了敏感的性格。
他并不喜歡如此。
卻沒辦法改變。
……
宮宴上,衆人都喜笑顔開,交談間是對利益的渴望。
冷無弦自然是回到了這裡,皇後發現他悄無聲息地回來,看着臉色有些不太好,便讓侍從傳話,問他是否不适,若是如此,可先行離開。
話語傳到冷無弦耳邊,他看向母親,起身作禮。
“父皇母後,兒臣有些不适,便先行告退,諸位把酒言歡,先告辭了。”
陛下點頭允許,随後又繼續談話了。
冷無弦離開了宮宴,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作為賓客的名單,也應該會有墨離燼,但一個道士入宮,多是陛下命令而來。
冷無弦在宮宴上卻并沒有看見他。
剛才告别是日落西山,現在早已出現月朗星稀,不會離開這麼久。
他來到亭子處,卻發現墨離燼暈倒在地。
他慌了神,連忙跑過去,扶起墨離燼,抱起來然後去自己的寝殿。
路上遇到侍從,他絲毫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直接命令去喊醫師且不要聲張。
看着懷裡人臉色虛白,他也顧不上什麼禮儀,急沖沖地往寝殿去。
他怎麼能忘記呢,墨離燼有虛脫症啊。
到殿中後,他把墨離燼放到榻上,并倒了一盞糖水,小心翼翼喂給墨離燼喝。
墨離燼慢慢地醒來,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他看着冷無弦關心地看着他,再看看四周,似乎猜到了是冷無弦救了他。
墨離燼原本就沒吃東西,此次前來也隻是做事情,再加上長時間沒吃喝,便導緻如此。
他沒想到的是,冷無弦會再次找他。
墨離燼小心翼翼地起身,卻沒什麼力氣,又被冷無弦放在榻上休息。
“你還好嗎?有沒有感到不舒服?”
墨離燼氣若遊絲道:“謝謝你救了我,現在好多了。”
要不是冷無弦來找他,不然他可能真的會交代在那裡。
冷無弦繼續倒了一盞糖水,端給墨離燼喝。
“嗯,沒事,好多了就行。”
這時,醫師到了。
冷無弦讓醫師和墨離燼檢查一下身體,醫師把了把脈,道:“禀告大人,道友并無大礙,多虧了補充糖類及時,才有了緩解作用,不過,依老者觀察所得,這怕是多年病狀,若是再有下次,就吃一些糖類。”
冷無弦很認真的在聽,墨離燼閉眼養神,直到送走醫師後,冷無弦手中便多了一大包方糖,他開到墨離燼身旁,給了墨離燼。
“這是做什麼?”
“我擔心會在你複發的時候我沒在,所以這包糖你有時候吃一些。”
冷無弦怎會熟悉他的病症?
墨離燼擡頭看着他,這是他第一次直視冷無弦。
“這位道友怎麼會知道我會犯這個病?你對我太過熟悉了吧?”
冷無弦覺得墨離燼懷疑他了。
他同樣看着,道:“我之前學過醫術,你這個症狀就是如此,我也學過解決方法。”
“……抱歉,我不該這樣說,甚至懷疑你。”
墨離燼垂着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冷無弦想安慰他,擡在半空的手又垂下,他怕這次輕輕拍他的背,沒交代緣由,又會帶給他自疚的想法。
他終究沒有動作。
兩人之間沉默不語。
冷無弦一樣低着頭坐在床尾。
直到榻上的人下榻離開,他才忽地清醒。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冷無弦猛地抓住墨離燼的手腕,問道:“你……要去哪裡?醫師說過,要多休息。”
墨離燼輕微皺眉,掙脫了一下,沒掙脫出來,聞言看向冷無弦。
冷無弦原本因抓住墨離燼手腕而擡起的頭,慢慢低下,察覺到掙脫也緩緩松開了手。
墨離燼歎了口氣,道:“道友,能先放開我嗎?我隻不過想出去走走,我也知道了,我不會傷害自己的,放心。”
冷無弦懸着的心才就此放下,他害怕被再次抛棄。
墨離燼活動了下手,發現剛才的動作留下了紅痕,這該是有多用力。
冷無弦看着自己犯下的“痕迹”,深感冒犯,還是拿出了一罐藥膏,為墨離燼淡化紅痕。
清涼的膏藥讓墨離燼的心也沉靜下來。
墨離燼道:“你……是在某個時間點上認識我,對吧。”
是肯定的。
冷無弦塗抹好後,聽着話,動作停下。
看着他,下定某種決心,緩緩開口道“是的,說起來可能沒人信,你我在前世今生,早就相識,你輪回曆練,失去了記憶,我來尋你,也是輪回。簡而言之,你我早已長生,修煉得道。”
墨離燼微微挑眉,道:“道友該如何證明,我這個道士與皇太子是認識的,并且得道升天?”
冷無弦有些愣住,回答道:“所以?你是相信我的。”
墨離燼道:“半信半疑吧,誰叫道友的行為太刻意了,讓人懷疑。”
冷無弦聽完話後,思索片刻,把頸間的裝飾物解下,是一條長命鎖,其紋理不似中原之物。
墨離燼看着長命鎖,再看看冷無弦,道:“道友如何解釋。”
冷無弦解釋道:“這是我在原時空中,你我相識的證明,那時我正逢成人之禮,你為我制造了這個,這同樣是我民族服飾的象征,你我二人皆有,你的那個應該在你身上。”
墨離燼聽着摸了摸頸間,确實有一條細細的鍊子,想來估計就是了。
内心的熟悉感,讓他不再懷疑此人。
墨離燼道:“我們為什麼輪回,能說清楚嗎?我想我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就輪回,就算有,也是有目的的。”
冷無弦抿嘴不語,過了一會兒,道:“我們是受他人之托才來的,為了解決禍患。”
墨離燼撩起額間碎發,起身道:“是嗎,若是如此,我就要先行離開,國師命我過去幫她測測福禍,在下告退。”
冷無弦拉住了墨離燼的袖子,道:“等一下,我有個東西給你。”
他解下腰間的白玉佩,遞給墨離燼。
“這是我的玉佩,你收下吧,方便你在宮中出入不受限制。”
墨離燼沒有怎麼猶豫,他作為道士,來宮中是不合适的做法,會被人當成奇人異士,阻攔行動。
他把白玉佩别在腰上,道了謝,随後離開。
冷無弦看着人影消失,心裡有幾分欣喜與落寞。
他又找到了。
……
墨離燼來到國師看管的天論壇,繁星點點,是個觀察天象好地方。
這高處樓閣中,就國師一人在此。
天機不可洩露。
凡人自然不允。
眼前的少女提筆寫下天象。
看見來人,也好不意外。
“怎麼晚來了。”
墨離燼找地方坐下,回道:“舊病複發,碰巧遇上皇太子救了,再交流幾句,便耽誤時辰。”
國師看不出情緒的臉上,沒說什麼。
“今日叫你過來,是想讓你幫我看看,最近有什麼禁忌,陛下要舉辦大典,要的是天時地利人和,你幫我看看。”
墨離燼沒說什麼,直接拿出占蔔物具,他淨心焚香過了,開始起卦,揺銅錢六次,并記錄下來陰陽爻,接下來裝卦,再斷卦,最後驗卦。
占得“乾卦”的吉兆。
他告訴了國師,為了以防萬一,他再次去觀測天象。
那天會有慶雲景象,出現五彩祥雲呈龍鳳、華蓋等形狀。
是個好日子。
國師也曾測過,再經過二人都觀測後,是個好兆頭。
墨離燼離開天論壇後,又偶遇上了冷無弦,有些疑惑,這麼晚了,他還在嗎?
應該是找人的吧。
可他不知道,找的人就是他。
冷無弦看着與他相遇的墨離燼,道:“墨道長,父皇召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