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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畢業照那天,陽光毒得刺眼。
"柏紀榆!往中間站!"攝影師扯着嗓子喊。
少年沉默地走到最後一排正中央,那是全班唯一能同時看到操場梧桐樹和校門的位置。葉涵硬擠過來,往他手裡塞了罐冰鎮草莓牛奶——罐身上用馬克筆畫了隻龇牙咧嘴的鲨魚。
"看鏡頭!三、二——"
快門按下的瞬間,柏紀榆左側的男生突然被撞開。空出來的位置上,一片梧桐葉打着旋落下,像誰invisible的衣角掠過。
後來照片洗出來,所有人都發現柏紀榆的目光微微偏向左側,嘴角有抹幾乎不可見的弧度。葉涵用紅筆在空白處畫了兩個小人和一隻鲨魚,底下寫着:"南一中見。"
放學時,柏紀榆獨自去了快遞站。他寄出一個扁平的包裹,收件地址是深海市育青中學高三(12)班。包裹裡隻有一張南城一中的錄取通知書複印件,和一枚重新鍍過藍漆的小魚挂件。
快遞單備注欄寫着:"契約成立。"
回家的路上,他第一次點開了沂林三年來發的所有消息。最新一條是昨天淩晨的語音,背景音裡有海浪聲:"柏紀榆,南一中的梧桐樹..."停頓了三秒,**"...比南城的高。"
蟬鳴震耳欲聾的盛夏裡,少年站在十字路口,終于讓積蓄了三年的雨水落進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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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十七分,柏紀榆的書桌台燈還亮着。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号碼。他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才接起,聽筒裡傳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混着細微的電流雜音。
"......喂?"
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呼吸聲,然後是沂林帶着笑意的聲音:"生日禮物收到了嗎?"
柏紀榆的指節泛白,那道掌心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嗯。"
"我往裂縫裡塞了紙條,"海浪聲中,沂林的聲音忽遠忽近,"你發現了嗎?"
書桌上的小魚突然裂成兩半——原來那道裂縫是精心設計的機關。裡面蜷縮着一張紙條,上面是沂林工整的字迹:【南一中圖書館頂樓,每年六月七日下午三點,不見不散】
電話那頭傳來黃芸蘇的喊聲:"沂林!浪來了!"接着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笑聲。
"柏紀榆,"沂林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近,像湊到了話筒前,"這次換我來找你。"
通話戛然而止。窗外,南山市今年的第一隻蟬開始鳴叫。
[有些分離像傷口結痂,愈合時癢得讓人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