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最讨厭的就是貪得無厭。”盧納說,看着地上的灰燼,“因為這樣很容易就變成這樣了。”
福爾摩斯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頭頂,她鉑金色的頭發在這樣的世界裡倒是一層天然的保護色,福爾摩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被劃在貪得無厭的人之中。
他似乎也的确更渴望一些常人觸及不到的真相。
即使那意味着危險和死亡。
也許他也會這麼脆弱的,不堪一擊的随便死在什麼地方,他想,然後變成這樣灰白的灰燼,被這個少女憐憫的看着,說生物果然貪得無厭隻會失去一切。
當他有朝一日站在黑色的死亡的深淵的面前的時候,他會後悔自己挑戰了過于龐大的黑暗麼。
他移走了目光,沿着倫敦地街道向前走着,雖然好像空間對比外面的倫敦城有一點錯位,但是道路還是連通的。
“你要去哪裡?”盧納問道。
“白金漢宮。”福爾摩斯答道。
“雖然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初見和最美好的回憶都不在白金漢宮,然而既然瑞爾的能力是補完,那麼女王對阿爾伯特親王的願望必然是在白金漢宮陪她走完餘下來的人生,所以我想,女王的靈魂應該就在白金漢宮。”福爾摩斯說道,“去什麼約會之地,或者初遇之地,都是沒有意義的。”
盧納跟在他的身後,目光落在他的黑色外套上,上面沾了一層白色的灰燼,她伸出手,擦了擦,讓白色的灰塵從上面掉落。
然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細微的火苗從她的指尖流淌了出來,将淺淺的一層灰燼燒掉了,不過大概是因為她并不能熟練的掌握的緣故,羊毛外套也發出了些許的焦臭味。
她頹喪地低下了頭。
而她感覺自己的肩膀被輕輕地拍了拍,年輕的醫生脫下了自己的深棕色外套,一臉懇切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麻煩你了。”華生鄭重其事地懇求道。
“我剛剛好像燒了個洞。”盧納誠實地說。
“沒關系,那是福爾摩斯的外套。”華生笑了笑,“和我有什麼關系。”
走在前面的灰瞳男人聞言脫下了衣服,翻了過來,打算找找那個洞,然後看到了一個淺淺的焦印,“什麼叫做我的就沒關系了。”他出聲抱怨道,“請盧納小姐務必給他安排一個同款。”
盧納将外套拿了過來,微微皺了皺眉頭,“我不會弄成一模一樣的。”
華生大笑了一聲,似乎感到了不合時宜,然後收住了笑聲,“你隻把灰塵燒掉就好了。”
“這是福爾摩斯應得的。”
盧納思索了一會他在表達什麼,但是好像失敗了,于是她安安靜靜地讓手指從棕色的外套上劃過,灰塵被次第點燃,徹底消失于無形。
“完美。”華生鼓了鼓掌,然後耀武揚威地把外套穿在了身上,“說明不是盧納小姐的問題,一定是某人一直在亂動的錯。”
少女的眼睛亮了起來,她認認真真地思索着是不是因為福爾摩斯的動作導緻燒了個淺坑,她好像找到了那個記憶碎片,于是志得意滿地點了點頭。
“嗯,如果不亂動的話,我肯定會做的很完美的。”盧納鄭重其事地說。
福爾摩斯看了華生一眼,把外套抖了抖,穿在了身上,然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不管怎麼樣,我們肯定可以在白金漢宮找到女王的尊駕的。”他高聲說道。
少女趕了兩步,追上了他的背影,宏偉壯觀的白金漢宮逐漸出現在了眼前,門口并沒有如表世界一樣站着戴着熊皮帽子的衛兵,而是隻有一個虛虛的現實世界的投影,黑色的鏡子碎片在周圍浮遊着。
跨過了這道門,色彩一下子豔麗了起來,聲音也恢複了,如果忽略周圍上上下下的黑色鏡子碎片,就好像來到了表世界一樣。
這是瑞爾為他的信徒補完的夢境。
所以當然要盡善盡美,盡可能的接近真實。
然而絕非真實。
福爾摩斯大步走到了宮門前,門童的影子站在那裡,卻聽不見他的聲音,于是他擡起手在宮門上象征性地敲了敲,就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