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于特美很小心地把蚊子的口針紮進她臂彎的血管裡。
于特美開始用力去吮吸自己的血,她吸了一大口,憋着呼吸,等着預想中的眩暈感到來。
并沒有五彩缤紛的眩暈感襲來,血味也不讓于特美惡心,還是像之前一樣的感覺,血的味道是甜的。
于特美睜開眼睛,很清醒地在吸自己的血,同時心裡開始有那麼有點發慌。
因為血吸着,為什麼她沒有像之前幾次,感到蜜糖般的眩暈感籠罩,也沒有暈過來,沒有之前吸人血的眩暈感覺。
根據之前的經驗,隻有暈過去,等醒過來,她才能從人的身體裡醒過來啊。
就這樣吸了一會兒,蚊子于特美覺得不對,什麼都沒變化,這不對,一定是哪裡跟以前不一樣。
蚊子于特美停了下來,認為什麼都沒發生變化,可能是吸血的位置不對。
在她印象裡,她能成功通過蚊子的吸血,靈魂進入别人的身體裡,好像吸的大多都是脖子的部位。
其實想想并不是都是脖子的部位,但于特美覺得脖子的位置可能會讓成功率高一點。
于是蚊子于特美連忙換位置,她起飛,飛到她身體的脖子一側,大動脈的位置,又落到上面,對着脖子的血管紮進去。
嘴裡吸着血,腦子還是很清醒,沒有眩暈感。
此時的于特美心底有很大的慌亂了,她一邊吸血一邊思考怎麼回事,怎麼像以前去吸脖子位置的血也不行呢。
蚊子于特美的肚子漸漸地鼓了起來,她低頭看去,肚子外皮已經紅澄澄的了。
不行,一定是吸的位置不對,不然不可能吸了自己身體這麼多血,她還是無法變回于特美。
明明吸别人的血的時候一點點就成了。
于特美拼命思考,難道是當初她成為蚊子,是因為蚊子吸了她眉間的血,所以現在她也要重新吸她眉間的血才可以嗎?
蚊子于特美又急忙飛到她的臉上,落在她的眉間處,對着她的眉間正中央開始吸起來。
結果還是無效!
于特美又想:那可能需要吸原來的位置,就原來那個紮進去的針眼,一丁點都不能差。
于是蚊子于特美在她的眉間那一塊地方,連續換位置吸,一圈圈地吸,一點點地吸。
這裡不行,再換!不行,再換!
可是,無效!無效!一直無效!
頻繁對着自己吸血的于特美,這下徹底慌了!
為什麼會這樣?
到底是哪裡不對?
難道是吸的血還不夠多嗎?
于特美忙不疊地在自己眉間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把她的眉頭的那一塊地方,紮成了篩子,還是最細密的篩子。
等蚊子于特美累得擡頭換氣,才發現她眉間額頭鼓起來一片包,她蚊子的身體好像處在一個高高山包上一樣。
都吸成這樣了,她還是沒有暈迷,她還是一隻蚊子。
她沒有變回于特美。
到底怎麼回事!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吸了自己的身體的血,卻變不成自己!
蚊子于特美氣急敗壞,紮下頭一股腦飛快地對着她身體的皮膚随機紮起來。
隻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膚,她就胡亂地紮着,飛起!紮入!飛起!紮入!
一定有一個地方對,一定是還沒找對位置!
她的蚊子的肚子要被血撐到爆炸,可于特美還隻是一隻蚊子,絕望已經扣罩在她的頭上。
為什麼吸自己的血不奏效呢,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自己的靈魂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那是不是她不可能作為于特美醒過來?
想到這裡的于特美心裡如千年冰窟一樣涼到底,她絕望地從她身體的手臂上滑落到病床上的白色被子上。
這個時候的她已經徹底吸不動血了,再吸一口,她的蚊子身體就會爆掉了。
支着腿仰面躺在被子上的蚊子于特美,絕望地望着白色天花闆,忍不住流下悲傷的淚水。
于特美作為人的溫熱的身體在身旁,于特美人的手指尖就在眼前,一切近在咫尺,可蚊子于特美已經移不動她的蚊子身體分毫,碰不到她自己的身體。
她飙淚問蒼天,這是為什麼!
眼巴巴望着她的身體的蚊子于特美,心底透心涼,她有可能根本無法作為于特美活下去。
想到這裡的蚊子于特美哀莫大于心死,像死了一樣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過就算她再悲傷,她也沒有暈過去,所以她清醒地躺在那裡,數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蚊子于特美肚子裡的血開始一點點消化,直到消化到她能動彈了,蚊子于特美試着慢慢爬起來。
肚子裡的血沒那麼多了,她可以飛起來了。
絕望,是歸剛才的絕望,這會兒又是這會兒的于特美。這會兒的于特美可以飛起來,她就不願意放棄。
她想繼續,就算吸爆了這個蚊子的身體,她也想要再去試,一直試到不能試為止。
她不願意接受她的靈魂或許不能再回到自己身體裡的這種可能。
拖着沉甸甸的肚子,蚊子于特美執着地又要去叮咬她的身體的額頭眉心部位。
這次她剛把口針紮進去,病房門外傳來人走過來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
蚊子于特美轉動眼睛看向病房的房門處,眼見着門被推開。
從外面走進來一位大白褂和兩位護士。
是醫生和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