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于特美連忙把口針收回來,她左右看了看,準備暫時藏起來。
這個時候有人進來,如果她又像以前一樣,看一眼就控制不住去吸血,吸了别人的血就會變成了别人,她又要浪費一天時間。
現在于特美急着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正在嘗試的關鍵時刻,十分不情願再成為别人。
為了避免這種可能發生,蚊子于特美左顧右盼幾秒後,直接飛到了她的身體躺着的病床下方。
她落在床沿下方橫梁的位置上,這裡她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她。
三個人,六隻腳在病房裡移動着。
他們走到每張病床前,停留一會兒;時間有長有短,動作不大,沒有對話。病人們都是一動不動躺着的,醫生護士們幹活的時候也是很安靜。
靜,顯得病房冷而空蕩。
蚊子于特美仔細聆聽。
很快這六隻腳來到了于特美的病床前。
蹲在病床的床沿下方的蚊子于特美隻能看到這六隻腳呈現于眼前。
一雙男腳上穿着白色運動鞋,名牌鞋子,鞋面和鞋幫上帶着一點點天藍色的鑲邊,輕而舒适的樣子,好看。
兩雙女腳上穿的是護士們的工作小白鞋。
都是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的。
和醫院裡素白的顔色融為一體。
“我的天,這病人怎麼了,額頭鼓起這麼一個大包?早晨查房還沒有呢!”
“不會是血管爆了吧?”
兩位護士來到于特美的病床前,看了病床上的于特美一眼,就紛紛驚呼出聲。
男醫生聽到護士喊的,雙腳加快靠近病床,靠近後微微俯下身檢查。
氣氛一時顯得緊張起來。
床沿下的蚊子于特美自然知道怎麼回事,她平靜又老神在在地嘟囔着:你才血管爆了呢。
男醫生仔細察看後,站直腰,判斷道:“不是。”
簡單的兩個字,這聲音熟悉又動聽。
像加冰的牛奶,冰涼有内涵,蚊子于特美眼睛一亮,這聲音不是淩佑醫生能是誰。
“那是藥物過敏了嗎?”護士疑問道。
淩佑醫生沒有立即回答。
隻聽另一個護士在一旁說道:“我怎麼看像蚊子包?”
“不會吧,ICU哪來的蚊子,再說,什麼蚊子能把人咬成這樣。”
“也是。淩醫生,你看是怎麼回事?要通知主任們來急診嗎?”
還未等到淩佑回答的聲音,蚊子于特美就聽到護士突然驚醒般道:“啊,這病人是于特美呀!欠了醫院很多錢的,本來今天就必須出院了。都要出院了,你想想哪個主任會給她急診。”
“哦。”另一個護士馬上閉上了嘴。
什麼?今天必須出院?
今天?
于特美壓根沒想到今天她就要被趕走了,乍一聽,頓時悲傷憤怒上頭。
悲憤異常!
她都不知道今天居然是她能在醫院待的最後一天,沒有任何人告訴她會這麼快。
她以為還能緩個兩天。
醫院果然無情。
幸好,她今天已經找到她的身體,靈魂現在也以蚊子為載體就在她身體的旁邊。
不用你們趕!
蚊子于特美掐腰氣道:我今天就會回到我的身體裡!必須!
她今天必須回到她的身體裡,不回也不行了。
“你們先去下一間病房吧。”
淩佑這個時候忽然這樣對跟着他查房的兩個護士說道。
他并沒有對兩位護士的對話有什麼表示或者意見。
隻是讓她們先離開。
而兩位護士也沒有任何疑問,習以為常般,很聽話,端着換下的藥,先離開了于特美所住的07号ICU病房。
蚊子于特美仔細聽着聲音,辨别着動靜。
淩佑獨留在07号病房内。
待護士離開,他站在病床前,俯身一一查看了躺在病床上的于特美的額頭、頸部、手臂手腕、腳踝處。都是被蚊子咬過,留下一連串蚊子包的地方。
蚊子于特美聽到淩佑看完後拉了一張椅子過來,他坐到了于特美的病床前。
然後好像就坐着不動了。
于特美心想,他查完房怎麼不走呢?
他到底有沒有看出她身上的包,尤其腦門上的包是蚊子咬的呢?
時間一秒秒地過去,于特美看不到淩佑的上半身,所以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反正坐在那裡的下半身,什麼也沒幹。
難道隻是看着她嗎?對着她那張腫脹的豬頭臉,看久了估計會生理不适吧。
于特美急着吸自己的血,所以特别希望病房裡的淩佑能趕快離開。
也不給治療,光坐着有什麼用!
蚊子于特美想飛出來,但又怕無法控制自己吸了對方的血而成為對方,所以她趴在床沿下方忍不住抱怨道:“你再不走我可要吸你的血了,到時候你成了二百五醫生,出了重大醫療事故,第二天你發現你被開除了哦!”
話是這樣說,實際上于特美如果真的變成了醫生,她是懂得做了醫生就不能亂來,甯可不給病人看病,她裝病,也不會去做二百五醫生。
這會害死人,她還是知道輕重的。
“于特美。”
坐在那裡的淩佑,此時忽然說話了。
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蚊子于特美一時愣住了,她半晌才反應過來,大概淩佑叫的是躺在床上的那個身體的她。
蚊子于特美歎口氣,也怪這男醫生叫她名字的聲音太好聽了。
冰冰涼但讓人心飛揚。
怪蠱惑人的。
蚊子于特美哼道:“你不是要把于特美趕走了嗎?”
“于特美。”
醫生喚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已經很久沒有人單單喚她的名字了,此刻的蚊子于特美忍不住動容。她動了動蚊子的翅膀,慢慢移動着身體,把蚊子頭探出床沿,向淩佑坐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