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跟他講了一堆什麼,他也沒聽懂,但聽到了醫生說能手術盡快手術,再拖下去,影響心髒功能。
申塗又一次表現出異于常人的冷靜,他聯系父親,讓醫生跟他溝通,并私底下請求父親資助奶奶的手術費用。
那一年暑假,奶奶和申塗,同一周上了手術台,申塗和阿浩都休了學,阿浩一邊打零工攢錢,一邊照顧醫院裡的兩個病患。
那個暑假,阿浩體重一直降,申塗的氣色變差,連籃球也不能再打。
但那一個暑假,奶奶身體好了許多,醫生說,調養的好的話,沒準還能再多活五年。
他們每一天都在小心翼翼,讓奶奶開心,買最好的補品,阿浩繼續打零工攢錢,一年下來,也攢了不少。
奶奶八十三歲那一年,奶奶要他們一起回學校,繼續上他們本來應該上的初三。
申塗還好,基礎牢固,申塗父親一直有給他請家教上課,阿浩就比較吃力了。
即使申塗上家教課的時候,阿浩也有很認真的跟着聽,但畢竟落下了一年,平時打零工,照顧奶奶和申塗,剩下的時間本來就不多,還要補上兩個年級的課程,他确實顯得手足無措。
要開學的前半個月,奶奶要阿浩把各種零工辭去,專心在家複習,阿浩同意了,可申塗父親要求申塗轉學去省示範中學。
鬧自然是鬧過的,但這一次,申塗父親尤為強硬。
申塗父親甚至去找過奶奶和阿浩,他說:“我隻有這一個兒子,他媽媽走得早,我忙着工作,對他疏于管教,幸運的是他很聽話,幾乎從沒讓我操過心;他也很優秀,他拿下的獎放在家裡,每一次拿了獎都要在他媽媽的相片前放幾天才會收起來,所以他做什麼我都支持,隻要他開心。”
他的聲音中慢慢有了哽咽:“可是當我在幾百公裡之外,聽醫生給我講我的兒子心髒供血不足,講他的手術需要怎樣做,做完以後需要注意什麼的時候,我怕了,對不起,老人家,我隻有這一個兒子。可你知道嗎?你們知道嗎?他做手術之前跑出去了!本來定好的手術時間,他跑了!跑來找你們了,我知道他在生氣,在發火,我隻讓人在他附近看着,隻要他沒事就行,等着他氣消,可他暈倒後回醫院,再一次跟我談手術的時候,他要挾我,他是我兒子啊,他拿他的命來要挾我!”
奶奶和阿浩坐在桌邊,男人的話在耳邊環繞:“我的兒子,申塗,他竟然說他做手術可以,但要讓尹奶奶也做手術,不然他還會再跑出去!老人家,我感謝你們這麼照顧我兒子,感謝你們對他的關愛,感謝你們給了他我所不能給的,可我也為人父,自然不可能看着我兒子就這麼……”
他的眼淚滴在地上,泣不成聲。奶奶閉上眼,扶着牆一步一步走近卧室。
申塗終于是去了省示範中學,離南城幾百公裡。
他太好了,奶奶說,申塗去了省示範中學,每逢周日下午沒課的時候,都會給奶奶打電話,一有假期,兩天也好,三天也好,都會回來看他們,申塗父親自然看在眼裡,隻給申塗配了個司機,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