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出來的卻不是總是走在最前面的白晴,而是一個基本上沒什麼存在感的核心成員,劉安鑫。
此刻的劉安鑫和往日裡大不相同。
記憶裡劉安鑫已經三十幾快四十歲了,總是穿着程序員标志性的格子衫,戴了個圓眼鏡,留着鍋蓋頭,一副很腼腆的樣子。
此刻,他卻滿身狼狽,身上的衣服上沾滿了污血,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貌了。眼睛早就不翼而飛,濕漉漉頭發邊緣有着燒焦的痕迹。
他滿身肅殺氣,看見她時才收斂了一些:“是小景啊。”
他朝前走了兩步,白青雪這才發現,他的一條腿已經跛了。
“這是怎麼回事?”白青雪心下大驚,嘴唇都泛白了,卻還是強作鎮定地走過去,扶着他在沙發上坐下來。
“媽媽呢?”她顫抖着問,“其他人呢?”
劉安鑫搖了搖頭,哽咽不清地說:“沒了。”
“沒了……什麼叫……沒了?”
一個快要四十歲了的男人突然淚流滿面,他也不說話,隻是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白青雪一下子就站不穩了,她睜大了眼,粉色的瞳孔裡水汽氤氲。
看到劉安鑫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不好,但當真的聽到這個結果時,白青雪還是有些無法承受。
計劃失敗了。
怎麼會?
好半天後,白青雪才強撐着問他:“劉叔,……發生什麼了?”
“被背叛了,我們被背叛了……”劉安鑫道,“他們居然……完全看不出的……這段時間我們做的事情,遊戲全都知道……遊戲居然可以收買他們,他們難道不想回去了嗎?!”
他的聲音已經出離憤怒了。
白青雪呐呐地站在原地,她已經什麼都聽不清了。
她突然沖向了連接着炸彈的操作台,發瘋似的不斷按着那幾個按鈕。
但什麼也沒有發生,一點爆炸後的餘威都感受不到。
她愣在原地,那頭的劉安鑫還喊她:“對對,就是這樣,炸他丫的!”
“沒有了,”白青雪搖了搖頭,一滴晶瑩的淚從眼中溢出,“被拆了,炸彈被拆了……‘紅湖計劃’,徹底失敗了……我,我們沒有破壞掉它任何一個部分……”
“還談什麼毀滅遊戲呢。”
“還談什麼毀滅遊戲呢?”劉安鑫呆愣地重複了一遍,突然瘋狂大笑起來,“蜉蝣撼樹而已……我早該料到的……”
他說着,眼神忽然呆滞了一瞬,動作也随之一僵。
突然,他大聲喊了一句:“小景,快逃,快點逃,不然就來不及了!把自己徹底隐藏起來,快逃,你……”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劉安鑫身後憑空裂開一口黑色的裂縫,裂縫裡許多透明的像大型玻璃瓶一樣的東西緩緩劃過。
幾根長滿了倒刺的紫黑色觸手從裡面伸出來,牢牢困住了劉安鑫的身體。
其中一根觸手毫不留情地塞進了他的嘴裡,堵住了他的話。
他的嘴被撕裂開來,鮮血直流,眼睛睜的大大的,眼球活像是要從眼眶裡跳出來。
觸手把他往裂縫裡拽去,白青雪下意識想伸手去攔,卻見裂縫裡又有幾根觸手探了出來。
這次,它們的目标不是劉安鑫,而是白青雪!
多年的訓練讓她馬上反應過來,什麼也沒拿,拉開門就跑。
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就不斷地往人多的地方逃去。
遊戲的力量似乎已經可以影響到現實了,無論她逃到哪裡,周圍的人群都是靜止不動的,簡直就是……時空暫停。
白青雪猛吸一口氣,周圍的空氣又躁動起來,産生了一個個大大小小肉眼可見的氣旋。
氣旋轉成了凝實的白色,然後往兩邊撕開——又是黑色的裂縫!
這些裂縫不斷延展開來,一個接着一個,布滿了所有她能跑去的路。
她還注意到,路邊上所有門的門鎖鎖孔,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渾圓的眼睛。
白青雪知道這是什麼,她聽白晴說過,隻是第一次親身見到。
這是遊戲的監視。
她幾乎有些絕望了,僅憑她自己的力量,真的可以逃脫這樣一個超越了科學範疇的東西嗎?
劉安鑫叫她快逃。
可她能逃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