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斷腿的原因是地震,而且隻有衛岐辛身邊那座瓦房受損坍塌。
秦妗則毫發無傷。
衛岐辛覺得,玉佩的這種設定,怎麼看都是老天爺在故意整他。
街上的人早已驚呼跑空,還是秦妗獨自一人将他從瓦爍中拽出來的。
正所謂帥不過三秒,剛才他還在情深意重地和美人對視,此刻則已被砸得蓬頭垢面,躺在地上哀聲連連:“哎唷,好疼——”
的确很慘。
秦妗為他點穴止血後,看着他失去知覺的雙腿,抿唇不語,面上似乎有些不忍。
衛岐辛偷偷瞟了一眼她,轉了轉眼珠,立刻變得更加氣息奄奄起來,虛弱道:“唉,我從小最怕疼了……”
“不過……為了這一天重來……倒、倒也值了。”
他望着秦妗,無限真誠,斷斷續續地說罷後,強忍不适,露出了一抹堅強的微笑。
“王爺,”秦妗忽然蹲下,伏在他身側,聲音微微發抖,捂着雙眼,如同一朵嬌弱膽怯的花朵:“真的很疼嗎?”
她這是怎麼回事?
衛岐辛覺得有點詭異,但還是硬着頭皮應下:“自然很疼……”
秦妗緩緩松開捂着眼睛的雙手,沖他眨着水光潋滟的眸子,嫣然一笑:“那我來幫幫王爺。”
“什麼——”
衛岐辛心中頓感不妙,話音未落,隻感覺脖頸一陣劇痛,眼前一黑。
天殺的,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
看着昏迷在地的小王爺,秦妗收回笑容,起身拍了拍手,淡淡說道:“讓你一天到晚裝可憐博同情。”
台子上唱曲兒的都沒你戲多。
話雖是這樣說,看着他倒在冰涼的地上,雙眼緊閉,臉色發白,發絲淩亂,秦妗睫羽一顫,還是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将人抱起。
并順手輕輕理了理他鬓邊的亂發。
要是衛岐辛此刻醒來,發覺被一介女流抱着,定會羞憤不已。
因此她索性點了昏睡穴。
也免得他一直挨疼。
今日險象環生,秦妗也受了不少内傷,卻仍咬牙撐着,穩穩地把衛岐辛抱進了馬車,一路相護,送回了王府。
折騰許久,待她終于回府,早已月上梢頭,更聲四起。
“主子!”
巫清早早地候在大門處,等了許久。見她下車,連忙小跑過來,滿眼焦急擔憂,不惜以下犯上,責怪道:“相爺都派人來問話七八遍了。你負了傷,本就要擦藥療傷,而且今夜又出現了地動,怎麼現在才回來?”
秦妗心中清楚,這場地動隻是為了讓慎王殘廢罷了。明日,除了他們倆,誰也不會記得。
她面帶疲色,連話都不想說,隻搖搖頭,扶着巫清,慢步走回栖月閣。
巫清心疼地攙着人,卻也沒有忘記職責,低聲禀報道:“您放心,寺裡的僧人早發現了昂哥兒,後來交給了我們,小家夥沒有大礙,隻是餓了而已。”
“唔,”秦妗揉了揉眉心:“可曾查看到那些蒙面黑衣人的身份?”
“重傷了其中兩個,但皆已服毒自盡。面紗揭開後都是普通面孔,手上繭子極厚,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那些飛镖呢?”
巫清期期艾艾:“沒有标識。看不出是什麼來路。”
“……他們去了崖底尋人沒有?”
“屬下帶人埋伏許久都沒有收獲,他們應該是直接離開了。”
秦妗沉默了下去。
園中竹影婆娑,浸染了月色,葉片搖曳,沙沙作響。
“主子,如今該怎麼辦?”
巫清有些躊躇。
半晌,秦妗擡起冷淡的眼睛,靜靜看着朱牆樹影:“不急。”
“明日還能再查。”
明日?巫清摸不着頭腦,但看她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隻得結束話題,将人扶回房間,匆匆去拿金瘡藥。
子時一過,又回到了重陽節這一天,什麼也沒有發生。
天蒙蒙亮,秦妗掙脫夢鄉的桎梏,緩緩睜開了雙眸。
她有些恍惚,坐了起來,試探性地活動了一下身子。
哪裡都是好好的,不酸不疼。
她拿起放在床頭的玉佩,透過它,看向朦胧晶瑩的世界,喃喃自語道:“你還有這等妙用。”
玉佩冰涼,“智”字通白,其他四個字則是灰撲撲的模樣。
秦妗神色一變,翻來覆去地觀察了好幾遍。
“仁義禮信”四個字的确從純黑色變成了灰色。
到全白的那一天,就是他們脫離苦海之時罷?
她來了些精神,緊緊握着玉佩,掀被下床,揚聲喊道:“巫清,把暗衛都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