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重陽節既然被重置,那麼這會,黑衣人應該就要去央山寺附近埋伏了。
秦妗束上烏發,蹬着長靴,持了一柄鋒利的寒劍,翻身上馬,英姿飒爽。
她拉着缰繩,俯視衆人,冷臉吩咐道:“吳朔,今日你與朱雀一支随相爺去赴宴,其餘人等,都跟着我去央山。”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既然能重來,今日,她定要反捉仇家。
***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李叔看着自家王爺從早上起床就開始傻笑,不免憂愁起來。
不會是傻了罷?
衛岐辛壓根沒聽進去,手中握了一卷書,貌似是在閱讀,臉上的笑意卻始終沒有褪下,自言自語道:“不虧,不虧。”
“嗯,不虧,實在不虧。”
就連一旁打算講習的溫清德都搖了搖頭,低聲對老管家李叔說道:“看來王爺今日不适合進學,老夫就先行告辭了。”
李叔連忙賠着不是,将碰了一鼻子灰的大學儒引出了書房。
室内幽寂了片刻,忽然又響起衛岐辛興奮的聲音:“不對啊,何止是不虧,簡直要大賺特賺!”
他精神奕奕地從軟椅上跳起,滿意地看了一眼雙腿,擡頭喊道:“來人,備上馬車,本王要去央山寺。”
紅楓漫天,鐘聲飄蕩,央山寺坐落林間,巍峨莊嚴。
一乘軟轎把小王爺從山腳送到了寺廟正門。
他束着紫玉墨冠,面帶笑意,鴉紋玄色的衣裾在清風中飛舞,上面繡的金絲仙鶴展翅欲飛。
衛岐辛哼着小調,跨進寺廟,抓住小僧人問道:“師傅,今天有沒有一個長得略遜于我的世家小子來這裡拜佛?”
小僧人語塞:?
他耐心解釋道:“就是乍一看覺得長得很不錯,但仍然不敵我的那種人。”
什麼玩意?
小僧人有些為難,仔細瞧了瞧他的面容,思索一番後,雙手合十,誠懇地回答道:“這位施主,并不曾有。”
“不應該啊——”
衛岐辛皺起眉頭,四處張望,忽然瞟見從文殊菩薩大殿中走出了一抹月白色身影。
“冉白!”他趕緊叫住了人,還不忘回頭對剛才那個小僧人怪道:“出家人不打诳語,你還說沒有,諾,不就在那裡嗎?”
說罷,衛岐辛一打折扇,端的是個矜貴倨傲,慢步向擡起頭的冉白走去。
小僧人抱着掃帚,望向大殿下那位笑得如同清風朗月的月白長裳公子,有些委屈。
“好生自欺欺人的施主。”
“王爺今日怎麼有心情來上香了?”
見衛岐辛走來,冉白有些詫異,卻還是溫和地行了一禮。
奇怪,他們之間統共也沒見過幾次面,這位慎王怕不是個自來熟?
“本王是來上香的,就不知道冉公子是不是了。”
衛岐辛笑眯眯地,示意冉白一同散步閑聊,順便悄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哼,這小子果然精心打扮過。
“王爺此話怎講?”
“你就直說罷,”衛岐辛沒有耐心陪他裝傻,折扇一收,不屑道:“你是怎麼知道秦妗今日要來央山寺的?”
“您是說,相府家的千金也要前來?在下倒沒料到竟然如此巧。”
冉白眸色微深,答得滴水不漏。
“少來了。”衛岐辛哈哈大笑,拍了拍冉白的肩頭,桃花眼中閃着小小的得意和狡猾:“不用等了,她不會來了。”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寺廟深處,一汪小潭清澈見底,灌叢高大,小徑曲折,四下都靜悄悄地。
冉白停下腳步,轉頭凝視着衛岐辛:“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她行蹤的?”
“這你不用管。”衛岐辛尋了處山石坐下,衣裾一撩,翹腿坐下,悠悠說道:“反正論起秦妗來,本王比你了解多了。”
冉白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你知道她什麼?無非是宰相家的獨女,容貌美豔,聰慧有識,便想提親下聘。”
“那王爺又何嘗不是?依王爺的性格,貪戀美色倒也正常。”
“胡說!”衛岐辛哪裡受到了這種嘲諷,瞪着他,起了怒氣:“前些日子我被她來來回回斷了數次腿,早就清楚她的為人了!”
他脫口而出後,又忽然住了嘴,有些後悔。
“斷腿?”冉白抓住了重點,看向對方完好無缺的雙腿:“這是什麼意思?”
“你就當沒聽到。”衛岐辛沒好氣地擺擺手:“總之,不要再糾纏秦妗了,她沒空理會你的。”
哪知,冉白聽了這話,不但不生氣,還低低笑了起來:“你是用什麼身份來告知我的?”
衛岐辛瞪圓了眼睛。
冉白走到他面前,步調從容,聲線卻越來越冷:“以秦家女婿的身份?還是以風流在外的慎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