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又回到了松韻茅舍,一下馬便闖了進去。
裡間的齊松風聽到動靜出來,見到李羨,愣了一下,“怎麼,東西忘拿了?”
李羨搖頭,“有一件事想求老師。”
若說請教倒平常,說請求倒少。還專門這個時間點跑一趟。
“什麼事?”
“請老師收蘇清方為義女。”
***
“請老師收蘇清方為義女。”李羨道,聲音一如既往平緩清淩,卻透出幾許認真,絕不是玩笑。
齊松風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徒弟不是随便玩笑的人,不解輕笑,“你讓老夫收她為徒也就算了,還讓老夫收她為義女?”
這個李羨不認,“我隻是讓你見見她,收她為徒明明是你自己的主意。”
李羨當時也隻是想,蘇清方若是學琴,見見齊松風應該會有受益,才讓她跑一趟,旁的都看她自己的造化。畢竟哪有學生強迫老師收徒的道理。
齊松風捋了捋須,姑且認下收徒這樁事,“所以這次又是為什麼?”
“皇帝要我選妃。”李羨的聲音沉了下去,似乎透着幾分不情願的意思。
聽到的瞬間,齊松風已經明白七八其中曲折,懷疑問:“皇帝要你?”
“對。”李羨回答,斬釘截鐵。
齊松風笑出了聲。
天老爺,這說的都是什麼話。他真是對自己沒有自知之明。不是他打心底願意的事,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何況皇帝現在也不敢逼他太緊。這樣也能推給他的皇帝老爹,多少有點嘴硬。
齊松風明知故問:“這就是你說的,遲遲做不了決斷的事?”
李羨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對。”
“那怎麼半天的功夫又決斷了?”齊松風沖外面方向撅了撅下巴,“尹昭明要把女兒嫁給你,你不願意?”
李羨驚奇,“你怎麼知道……”像是回答自己不願意一樣,于是李羨又補了幾個字,“尹昭明的打算?”
“老夫跟他共事十餘年,他的路數,還是能猜到一點的。”
尹秋萍一直未許配人家,就是等着新任太子。也是尹秋萍命裡沒有這一劫。眼看張氏封後,三皇子李晖距離太子位僅一步之遙,卻堕馬而傷。不然尹秋萍嫁過去,現在就是先太子遺孀了。
李羨搖頭,“跟尹秋萍沒有關系。”
他不想選尹秋萍也不是因為什麼心有所屬、非卿不可,而是一想到白天要和那群煩人的朝臣虛與委蛇,晚上還要面對和他們長得差不多的女兒,就煩躁。
齊松風不予置評,隻問:“你同蘇丫頭說了嗎?”
“她沒得選。”他也沒得選。他們做了夫妻的事,就隻能當夫妻。難不成讓她一直喝那個苦藥嗎?
他白糾結了這幾天,純屬浪費時間。
齊松風聽來隻覺得哭笑不得。
這是沒同對方商量的意思啊,而且還不允許對方拒絕,蠻橫自專。
果然是隻要活得久,什麼都能見到。婚姻之事也是可以單方面決定的嗎?狗不願意配種還能反咬一口呢,怎麼人家就沒得選了?
齊松風微微一笑,語調甚為輕松,話題卻稍顯沉重:“這世上唯一沒得選的,隻有終有一日會到來的死亡。哪怕是死,也有早晚的區别。”
或許他們早就已經選過了,隻是他們自己不知道。就像他答應選妃,實際心底已經有了決斷,不過還在為一些細枝末節糾結。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齊松風關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