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子松開泛紅的指尖,收斂起所有不甘,轉身走進大門。
門口的弟子看見她紛紛迎了上來,和她打招呼:
“你真的拿着那藥方請教藥宗大人了嗎?”
“藥宗是不是很嚴厲啊?”
“不可能吧,你看咱們小師姐那副樣子,藥宗一看就是個好脾氣的!”
“哎呀哎呀,提她幹什麼!白師妹還在這呢,白師妹你快說啊!”
白惜子低着頭,有些神傷:“我這種凡間來的俗人,哪裡能受到藥宗教導……小,冬雪師叔說的也不無道理。”
“她怎麼可以這麼刻薄!”
“對啊對啊!藥宗也不管教一下小師姐!”
“白師妹千萬别當真,她就是那個性子,藥宗一定不是這麼想的!”
“對啊對啊,下次咱們等她不在一起去找藥宗,讓藥宗幫你看這藥方好了!”
“我支持!陳兄你呢?總不會是要臨陣脫逃吧?”
“……”
真是一群毫無判斷力的廢物。
可就是這群廢物,自己都要費盡心思哄着騙着!
進了主院,林惜遙把冬雪撈到自己身前,看着她的眼睛問道:“阿雪不喜歡那個弟子是嘛?師父沒有提前了解這些,和我們阿雪道歉可好?”
冬雪自知這不是林惜遙的錯,除去前世種種恩怨,白惜子天賦高人緣好,入了林惜遙的眼并不意外。
但在師父面前,總是不需要那麼多理智的。
“她讓我很不舒服,說我欺負她,還天天粘着師兄,在外面散播謠言害我去打擂台,我本來想回去就找機會把她驅逐出昆侖山的。”冬雪一件件數出白惜子今世做出的事情,眼淚越說越憋不住,“啪嗒啪嗒”砸了下來。
“阿雪之前來洞府哭也是因為她,對嗎?”林卿遙回想起不久前,突然跑到洞府門口掉眼淚說自己快要被欺負死的身影來,扭頭看向陸光年。
自從冬雪性格突變後,陸光年總是看不透她,但不妨礙陸光年把她當作自己最重要的妹妹。
但他的确沒有及時注意到,冬雪居然這麼在意白惜子靠近自己這件事,以及冬雪是什麼時候去的洞府?
“是我的疏忽,弟子認罰。”陸光年低下頭,利落跪在院子裡。
冬雪本來沒想到那裡,這會見二師父提起有點慌,怕他們發現什麼不對,連忙揪着林惜遙的袖子抽噎起來:“師父——”
這一聲立刻打斷了兩位山主的思路,轉過身來開始圍着她哄。
“都多大了還這麼喜歡哭?若是在凡間,你這個年紀都要開始談婚論嫁,說不定孩子都有了!”林惜遙任由她拿自己繡着暗紋的袖子當手帕用,揣着手打趣道。
冬雪可不吃這一套,氣勢全無地反駁道:“我又不是從小在那裡長大的,才不管那一套呢!”
冬雪對自己的幼年隻有隐約的印象,她被二師父從屠刀下撈出來時才三四歲,話都說不利落,隻隐隐記得她家境不錯,總是被一大群人圍着,去哪都有人抱。
上了昆侖山後,她就成了跟在陸光年身後滿山跑的野猴子,雖然吃喝不愁不用幹活,但也不再有那種去哪都浩浩蕩蕩的體驗。
“這麼一說,還挺懷念九州啊,二師父什麼時候帶我去玩呗!”她嘿嘿笑了起來,似乎被轉移了注意。
“可以啊,回頭有機會就帶你們兩個去凡間長長見識!”林卿遙爽快答應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林惜遙卻幽幽反問道:“阿雪是在襁褓裡抱回來昆侖山的,如何說得上是懷念?”
襁褓?
冬雪愣住了,手裡的布料輕飄飄滑落,她沒有去管這些,隻是一臉空白地看着自己師父。
她對幼年的記憶的确模糊,但修道之人的記憶力比尋常凡人好上不少,她可以确定那種模糊的場景片段不是她偶然做夢時的臆想,是真實存在的過去。
“我,我不是被二師父救回昆侖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