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的來使還是青家兄妹,隻是這次青樾的臉上不再是遊刃有餘的從容,而是坐立不安的慌張。
他在前廳空地上來回踱步,頭發間的翎羽也炸成了一團亂毛。
青桃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手裡緊緊捏着什麼東西。
見三人進來,青樾疾步迎了上去,開口道:“我們按冬雪小姐說的路線暗中搜查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些東西。”
青桃站在他身邊,攤開手露出手心裡一簇流動着火紅輝光的金羽。不用多說,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誰身上的。
“這是少君留下的記号。”青樾歎了一口氣,“在記号的不遠處,我們找到了那股靈流,那是一處未知秘境即将開放的入口。”
“秘境?不是說論道台範圍内設有禁制,一切秘境洞天都無法開啟嗎?”陸光年問道,他大概能猜出為什麼要讓他們兩個也參與進來了。
“這麼多年了,禁制出了些問題也是可以理解的。”玉生煙轉頭看向冬雪,難得地露出了一分歉意,“鳳鳴希望遣散論道會,清空論道台上衆人,所以希望你們可以幫一點點小忙。”
青樾點了點頭,正色道:“事後鳳鳴會給與二位足夠豐厚的報酬,秘境一事事關重大,我們承擔不起任何風險。”
“現在秘境入口未開,為什麼這麼着急清空這裡?我記得,論道會本來也沒剩下幾天了吧?”冬雪雖然擔心夏離怨,但沒有傻乎乎地直接應下鳳鳴的請求。
“因為論道台的壓制秘境并不穩定,入口随時可能開啟,強行吸收範圍内的生物進入,鳳鳴這次來的人不多,我們無法确保可以在這樣的混亂中保護少君。”
“以阿怨姐姐的實力,應該不需要你們這麼過度保護吧?”冬雪直言道,“是有什麼其他原因嗎?”
青樾青桃對視一眼,遲遲沒有回話。
反而是玉生煙不嫌事大,解釋道:“他們少君快進劫期了,按理來說是不應該離開鳳鳴的,這次不知道為什麼中途跑來參加論道會了,他們現在自然擔心了。”
“抱歉,我沒想到這個。”這種事情算得上是機密,不能随意洩露,冬雪自知失言,連忙道歉。
“若是因為如此,那我們的确可以幫忙。”陸光年見他們說的差不多了,最後開口道,“隻是不知道鳳鳴需要我們師兄妹做些什麼?”
“請大巫當衆舉行天祭,證明論道台不宜久留?”冬雪對鳳鳴想出的這個計劃表達了質疑,“先不說大家會不會聽的問題,那位大巫也不一定會答應吧?我記得這種大型祭祀對他們的反噬很厲害。”
“巫祈閣下對冬雪小姐很是特殊,未必不會答應此事。而且我們不強求您一定讓巫祈閣下答應此事,隻是希望您可以去幫我們試試。”青樾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冬雪側頭用視線詢問陸光年的意見,見他也點了頭,這才答應了下來:“好吧,我去幫你們問問。不過,不保證可以成功哈!”
“當然,我們自然是知道的。”
巫族的駐地在論道台的最外層,和其他勢力彼此之間以虹橋相連的狀态不同,巫族駐地孤零零的懸浮在邊緣地帶,隻能乘船前往。
過去的浮船也是鳳鳴提前準備好的,上面還有可以通過巫族陣法的密匙,看起來早有準備。
巫族駐地的植被比他們島上的茂盛了許多,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各種奇花異草擠擠攘攘地布滿每一處空地。
用來停泊船隻的木制渡口小而簡陋,和鳳鳴富麗堂皇的浮船格格不入。
渡口處一個身穿靛青狩衣,帶着頭紮的少年早早等候在此,見他們來了一副果不其然的樣子:“七姐姐的占蔔果然沒有出錯,我等你們好久啦!”
“你好。我們來此要……”陸光年剛想表明來意,便被少年再次打斷了。
“我知道,你們是來找七姐姐舉行天祭的。”他聳了聳肩,轉身帶着兩人往林子裡走去,“我現在帶你們去找她,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和她說吧,我可不想知道那麼多!”
“你不好奇嗎?”冬雪看着忌諱頗深的少年,問道。
“我們巫族有句俗話——知道的越多,背負的越多。我才不想背負那麼多東西呢,會短命的。”少年搖了搖頭,一臉嫌棄地解釋道。
“那你們巫族奇奇怪怪的習俗還真不少。”
“阿雪。”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亂說話了!”
巫族這次來的人不多,整個駐地空蕩蕩的,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其他人。
巫族少年揣着手走在最前面,一邊笑一邊聽冬雪和陸光年小聲說話。
外面的人,有時候也挺有趣的,七姐姐的話居然還有點道理。
巫祈的住處是一棟三層樹屋,已經幾乎完全和樹木融為一體,看不出準确的結構了。
“九巫大人!我們大巫請你們進去!”巫童推開被藤蔓纏繞的屋門,露出裡面昏暗擁擠的小房間來。房間裡面的東西很多,大多是些冬雪不認識的祭祀用器,房間最中心的地方擺放着一座一人多高的神龛。
巫祈跪坐在神龛之下,雙手捧着傩面低聲頌唱着不知名的歌謠,周身環繞着閃爍着餘晖的灰燼。
聽見巫童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灰燼像是被神龛吸走一樣迅速沒入其中。巫祈将身前水杯的水倒入火盆中,轉頭和他們問好:“辛苦你們走這一趟了。巫族自古擔任溝通天地的責任,既然如今需要我們幫忙,我自然不會推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