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看呆啦?”壞心眼的少女戳了戳自家師兄的腰間軟肉,低聲嘲笑道。
陸光年似乎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低頭淺笑道:“少君見笑了。”
原來不知何時,端坐高處的女子已經來到兩人身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們玩鬧。
看來,被美貌蠱惑了的不隻是陸光年一人。
冬雪吐了吐舌頭,跟着低下頭來。
“不必如此拘束。”夏離怨靠近冬雪,指尖撚起她身前的一縷發絲,“我父君與你們師父是知己好友,論輩分你們可以喚我一聲阿怨姐姐。同樣若是論身份,你們是未來的昆侖山主,亦如我是未來鳳君。”
她眼中光波流轉間,似乎将冬雪整個人裝進其中。
“阿怨…姐姐?”冬雪下意識順着她的話,叫出來聲。
“诶。”夏離怨高興地應了一聲,放開她的頭發轉身走回了位置,“看來我的見面禮沒白送,快入座吧。”
“師兄?”冬雪被夏離怨折騰地有些暈,拉着陸光年的袖口沒動談。
“對了,你還沒叫呢。”夏離怨從袖中掏出一柄純黑長劍,輕飄飄地扔給了陸光年,“見面禮,換你一聲姐姐不過分吧?”
“多謝…阿怨姐姐。”陸光年雙手捧着劍,張了幾次口後還是說出了聲。
“真乖,快來入座吧。”夏離怨原先那張傲慢端莊,高坐神壇的表皮已經被扔到十萬八千裡外了,一手撐着臉惡趣味地笑了。
鳳鳴少君,本性實在可惡。
不知道是不是在鳳鳴不好随意逗弄下屬被憋瘋了,夏離怨整場晚宴上玩笑就沒有停過,把兩個加起來沒她零頭大的小娃娃逗紅了臉,一口一個阿怨姐姐。
“我都好久沒有帶過小孩子了,偶然一次的确好玩。”
臨近尾聲,夏離怨把垂下的鬓角發絲用手指梳了上去,總結道。
“阿怨姐姐這哪是帶孩子啊?明明是把我們當娃娃玩!”冬雪從陸光年肩膀上擡起頭,反駁道。
“都一樣的。你說是不是,小阿年?”
“還是不太一樣的。”陸光年躲開冬雪尖細的指甲,被迫參與進兩人的争鬥間。
天色已暗,但鳳鳴駐地上下徹夜不熄的燭火點燃長夜。
夏離怨随手拎起一盞琉璃燈,收起散漫的笑意,重新披上虛僞的皮囊。
“走吧,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
“少君,屬下服侍您更衣。”青桃站在殿門邊的角落,端着一疊純黑的衣物出聲道。
“我都把這事忘了。”夏離怨愣了一下,随即将琉璃燈遞給了陸光年,自己自然地張開手臂讓青桃替她披上鬥篷,帶上面紗,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藏在布料之下。
看着那張豔麗至極的臉再次被黑紗遮擋,冬雪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舍不得這張臉嗎?”夏離怨整理了一下頸邊堆積的布料,微微側頭打趣道。
哪想到少女半分也不曾掩飾,一聽到夏離怨的話連忙點頭,速度快得陸光年都沒來得及阻攔。
“哈。”夏離怨漏了一聲短促的笑音,接回陸光年手裡的燈盞,一邊走一邊解釋道,“這張臉給我帶來的麻煩遠比益處多得多,所以在自己的地盤給你們兩個小孩子看看到沒什麼,出了門還是遮得嚴實些好,可以少去不少事端。”
“麻煩?”冬雪和陸光年并排走在夏離怨身後,眼睛睜得圓溜溜地。
陸光年對這些事情知道的比冬雪多了不少,不等夏離怨說話,先一步低聲說道:“鳳鳴多爐鼎,長相出衆并不一定是好事,因此很多鳳鳴弟子都很厭惡别人過度關注自己的外貌。”
夏離怨走在最前面,對陸光年的話表示肯定:“知道的還挺多,是惜姨和你講的?”
“不是,是我自己在書上看到的。書上還說,鳳鳴是一座用金錢和權力堆積出來的桃花源,接納八荒所有尋求他們庇護的弱者。”
“桃花源?我們沒有那麼無私。”走動間,赤金色的裙擺在漆黑鬥篷下若隐若現,女子的聲音冷淡傲慢,對書中的介紹嗤之以鼻,“真正的桃花源還未誕生便已然消亡,鳳鳴可不會步了後塵。”
“而且一定要找一座桃花源的話,你們昆侖山更符合世人的想象,不是嗎?救苦救難,衆生平等。隻有人族會堅持這些虛無的信念。”
“阿怨姐姐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冬雪被夏離怨繞了進去,剛想贊同她的觀點又反應過來,“不對啊,說到哪裡去了!我們昆侖山可不是避世的桃花源,昆侖山的祖訓可是要入世,要救世的!”
“鳳鳴也不避世啊,亂世最适合發财,鳳鳴可不會放着現成的金子不要。”夏離怨也跟着笑道。
“師兄!”冬雪扭頭讓陸光年說話。
“桃花源隻是一個假說,昆侖山和鳳……”
陸光年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在夏離怨的示意下收了回去。
“有東西!”冬雪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閉起眼睛試圖抓住那抹轉瞬即逝的異樣。
夏離怨在原地留了一隻金蝶,轉頭壓低聲音道:“我先送你們回去。”
“那,那阿怨姐姐你自己小心!”異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冬雪無奈地睜開眼睛,看着夏離怨漆黑的面紗乖乖點頭。?
“這裡離昆侖山駐地最近,有什麼情況都可以來找我們!”陸光年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沒有多少廢話,空着的左手緊緊抓住冬雪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