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元府,新任務。
這兩個詞在虞簡腦海裡轉了幾個來回,才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意思——她終于有事情可以做了。
然而她懷裡還抱着一袋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和一裹鹽津陳梅,手上攥了支撿漏得來的白玉發簪,怎麼看都不太适合去見院長。虞簡吐吐舌頭,把鹽津陳梅塞給師姐,一臉乖巧:“請師姐吃的。”
還沒等師姐說些什麼,她已經一溜煙跑得沒了影,遠遠傳來她快樂的聲音:“我回房間把東西放下——師兄,你等我一會兒……”
人已經消失在了拐角,隻剩下糖炒栗子暖洋洋的甜香還留在原地,顧亭之啞然失笑。
師姐同情地看了眼他,開口提醒:“你運氣不大好。這任務是其他人都推了,才輪到你們倆的。”其實她也婉拒了,有些不忍心看着虞簡歡歡喜喜地往火坑裡跳。
顧亭之倒不意外。若是個香饽饽,也不至于等到現在才交給他們,怕是早就被搶走了。他點點頭,問道:“是得罪權貴,還是毫無頭緒?”
“二者兼具。”師姐蹲了太久,伸了伸有些酸麻的雙腿,如實相告,“方海衍你知道吧?他家唯一的寶貝孫子失蹤了。”
饒是顧亭之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皺眉:“清正閣什麼時候連這種事情都要管了?”
上次是皇帝乳母的兒子,現在又來了個朝廷重臣的孫子——清正閣難道是替權貴跑腿找人的地方嗎?
師姐一攤手:“我知道的也不多,但皇上欽點了清正閣查案,好像是牽扯到了别的什麼事情。”案子不是她接下的,自然知道的信息不多,她已經是知無不言了。
顧亭之心中大概有了底。他道了聲謝,正想去找院長接下任務,忽然想起了什麼,沉吟道:“師姐,還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等他趕到時,虞簡已經在等着他了。程院長沒有深究他們兩人一下午到底去了哪裡,直接将任務講給他們聽:“方海衍的嫡孫方瑛已經失蹤了七日,已經驚動了皇上,下令務必要把人找到。”
毫不知情的虞簡吃了一驚:“方海衍?首輔方大人?”
也難怪她驚訝。方海衍這個名字太過響亮,哪怕是對朝政一竅不通的莊稼漢也有所耳聞。曆經三朝,力行新政,可以說景朝今日的榮華安穩,都是他的半生心血。
幾年前眼見新政落實,國泰民安,他卻要告老還鄉了。皇上幼年登基,對他老人家感情極深,說什麼也不肯。兩人拉扯了幾個回合,皇上才勉強放他回去,但仍賜了良田美宅,希望他含饴弄孫,頤養天年。
誰知道方海衍脾氣倔得很,退了地契房契,竟就如同尋常農家一般,墾荒種地。如此一來,他的名聲更響。也曾有學子想去找他,卻都因為他大隐隐于市,無功而返。
虞簡是聽着方海衍名字長大的,沒想到第二個案子就和他有關。她睜大了眼睛,注意到有哪裡不太對:“既然是方大人嫡孫,為何已經七日才開始處理?”
整整七日,多少證據線索都要錯過了,蒼元府辦事效率也太低了些。
院長萬年不變的木頭臉上也浮現出一絲苦笑:“因為蒼元知府有意拖延。”
顧亭之和虞簡對視一眼,都是十分不解。方海衍雖不在朝堂,但與他作對,實在是嫌仕途太順才做得出來。
整件事情太過荒謬,院長歎了口氣,從頭說起:“蒼元府不是第一次發生幼童失蹤了。但之前丢失的都是尋常人家孩童,上報官府也無人在意。”
直到首輔的嫡親孫子失蹤,知府才慌了手腳。若是蒼元府幼童失蹤的事情瞞不住,他的烏紗帽也可以不用繼續戴着了。
所以即使拼着得罪方海衍,他也不能讓整件事情敗露。
顧亭之思忖道:“這麼說來,此案并不是蓄意針對方大人,隻是由于方瑛衣飾樸素,和尋常人家兒童無異,才會失蹤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幸還是不幸。若不是方家長孫失蹤,此事還不知道會被隐瞞多久。
院長回答得并不肯定:“隻能說依照目前的線索,方海衍家中并未收到勒索或是警告,但也不能完全打包票,和幼童失蹤是同一夥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