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範行章在耳旁唠叨,祁晏就如同脫了缰的野馬,帶着蕭晗翊在城中四處溜達。
東瞧瞧,西看看,卻什麼也沒有買,直到空氣中飄來一陣濃郁的酒香。
“好醇厚的酒香!”祁晏深吸一口氣贊歎道,“寨子裡怎麼能少的了酒呢,走,阿奕,帶你去個地方。”
蕭晗翊便随着祁晏一路穿行,待停下腳步後,蕭晗翊才發現竟是一家隐藏在巷子深處的酒坊。
斑駁的木匾上刻着"醉仙居"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門前的青石闆上還留着深深的車轍印。
"就是這裡,你别看地方不大,但這裡酒,堪稱一絕!"祁晏率先跨過門檻。“走吧,我帶你進去瞧瞧。”
酒坊内光線昏暗,幾個粗陶酒壇整齊地碼放在牆邊,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用竹筒從大缸裡舀酒。
祁晏走過去高聲喊道:"掌櫃的,你這又新釀的什麼酒了,這麼香?。"
"桂醑(xǔ)①。這眼瞅着中秋就快到了,得釀些應景的才是,”老掌櫃擡頭看見來人,笑道,“幾個月不見,你這小子可算來了,這酒啊,特意給你留了三壇呢,再晚些日子怕是連酒糟都撈不着喽。”
他見就祁晏一人便問道,"咦,怎麼不見那姓範的跟着你來?我還惦記着何時再與他切磋幾局呢。"
“得了吧,你還是專心釀你的酒吧,就你那棋藝,怕是你院子裡的那幾壇子酒都不夠你輸的,”祁晏道,“下回吧,這次時間有點緊,所以我就讓範老頭單獨去采買藥材了。”
那老掌櫃點點頭:“行吧,那這酒……”
祁晏從袖中取出銀錢:“照舊,錢我先付了,明日一早你讓人送到鹿雲山上。”
“我懂,還是之前的老位置呗!”老掌櫃擱下手中泛黃的竹筒,在粗布圍裙上抹了抹手,接着才慢悠悠走到祁晏跟前接過銀錢。
這時,他才發現祁晏身後還立着個修長的身影。于是,便湊過去低聲問道:“這般标緻的人物你是從哪裡拐來的?也不提前和我說說。”
祁晏看着老掌櫃那探頭探腦的樣子就連皺紋裡都透着好奇,不禁有些失笑。
“你怎麼跟範老頭一個德行,别瞎打聽,他可不是我拐來的,再說也待不了多久,對了,你知道錢來賭坊在哪兒嗎?”祁晏說着連忙将話題轉移。
“錢來賭坊?”老掌櫃道,“那姓範的沒和你說嗎?離我這兒不遠,過了前面那條街,再拐幾個巷子就到了”
“多謝,我們還有其他事要辦,先走了,别忘了記得送酒啊!”話音未落,就已不見二人身影。
從酒坊離開的祁晏帶着蕭晗翊按照老掌櫃所指的方向在街上溜達。
“酒已經買好了,剩下的就看着買吧。”祁晏邊說,邊四處張望,目光被路過的小攤吸引,不由得停下腳步,接着拿起上面的一塊吊墜在手裡擺弄了幾下,随即露出幾分嫌棄的神色。
他側過身,對着身旁的蕭晗翊晃了晃手中的物件,"這玉佩的紋樣倒是與你那塊有幾分相似,可這質地,差得也太遠了。”
蕭晗翊聞言,嘴角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那玉佩可是幼年時期母親留下的遺物,自然不能相提并論。
祁晏将手中的吊墜放回原處,一擡頭似乎發現了什麼,便二話不說地拽着蕭晗翊的衣袖走了過去,原來是一家成衣鋪。
鋪子裡挂滿了各式各樣的衣裳,而桌面上則是擺放整齊的布料,顔色鮮豔,種類繁多。
祁晏随手拿起一塊顔色鮮亮的布料,在蕭晗翊身上比了比,搖搖頭,又放了回去。
蕭晗翊疑惑道:“這是?”
“自然是給你挑衣服啊,”祁晏又換了一塊布料繼續在蕭晗翊身上比劃着,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你原來的衣物雖說上面沾了血,但洗好後也買了不少價錢。
而你來寨子好歹也一個月了,連件像樣點的衣服都沒有,那怎麼行。所以,我打算給你挑幾件新衣服穿穿。”
說話間,祁晏的目光始終不敢與蕭晗翊對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布料邊緣。
蕭晗翊暗自思忖,覺得今日的祁晏為何如此大方,這反常的舉動讓他心生疑慮。
“總不能讓你穿着範老頭的舊衣服離開吧。”祁晏用極小的聲音補充道。
這句話說得極輕,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刻意掩飾着什麼。
蕭晗翊此時并未聽清楚祁晏的話,“什麼?”
“沒什麼,這料子不錯。”祁晏拿起手裡的布料轉而對店裡的夥計詢問道,“有沒有成衣,就是适合他穿的?”
那夥計熱情地迎了上來,但見到祁晏的長相,有些發怵,但還是笑着回應道:“有的……有的,客官您可真有眼光,這款‘月下煙雲’可是咱們店新到的款式,我們掌櫃特地制了幾件成衣,用來試衣。
這位公子雖穿着樸素,但相貌不凡,若是換上這款定然是錦上添花,不妨讓你家公子試上一試?”
什麼叫“我家公子”,這感情是把本寨主當成阿奕身邊的護衛啦!
祁晏倒也不惱,而是示意夥計去将那成衣拿過來。
見那成衣款式還不錯,祁晏便讓夥計領着蕭晗翊去試衣。
蕭晗翊雖然不知道祁晏究竟想幹什麼,但看他如此認真的樣子,蕭晗翊還是跟着夥計到屏風後試起了衣服。
而祁晏,則站在店裡四處觀望等待,順便挑些其他布料。
他的目光掃過店中央那對做工精美的喜服後又繞了回來。
紅色的緞面在陽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金色的繡線勾勒出雙喜祥雲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