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紀淮卿釋懷一笑,沒有絲毫遲疑,搭上了雲靖海朝他伸出的手。
面上雖是雲淡風輕,說着無謂生死了,但彼此冰涼的手心還是暴露了他們的的忐忑。這片山頭的草木實在太過繁茂了些,層層遮蔽,看不清前路。
林中方向難辨,即便是循聲也幾次尋錯了地方,尋找的時間越長,便越想退縮。又一次聽不到聲音後,連雲靖海都有些萎靡,坐下來,無奈自嘲道:“卿卿,你說咱倆會不會是吃到了有毒的果子,都出現幻覺了?”
紀淮卿也身心俱疲,意志消沉,手裡撥弄着兩根長梗的青草,随手編起了草環,聽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念叨。
“你都說要從了我了,還真不像是現實,我不會是燒傻了,其實我還在山洞裡蜷着做夢吧?”雲靖海越想越來勁。
紀淮卿手上動作一頓,秀眉微蹙,認真糾正道:“我原話明明隻是說會跟你好好過日子,請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好好的天潢貴胄,到底怎麼學的說話這般流裡流氣。
雲靖海一臉得逞壞笑:“我這回可聽清了,千真萬确是抵賴不得了,卿卿不許變卦。”
“我——”
話沒出口,就又被雲靖海截住了話頭:“誰變卦誰是小狗!”
紀淮卿氣笑了:“幼稚!”
說話間,小巧精緻的草戒指也編好了,上頭還豎着兩條長耳朵,是個兔頭形狀。雲靖海眼疾手快,從他手裡搶了過來,往自己手指上套。别說,不大不小,剛好和她的尺寸。
雲靖海美滋滋擡手朝着有陽光的地方照着看了看,心花怒放:“這以後就是卿卿給我的定情信物了。”
“誰說的!”紀淮卿無語。
“我說是就是,天底下還沒有我說了不算的事。”雲靖海得意洋洋。
蠻橫霸道不講理!紀淮卿心裡編排了雲靖海一堆詞,最後一言蔽之:“相鼠有皮,人而無儀!”
“卿卿罵人都引經據典,不愧是我的王妃,跟别的男人就是不一樣。”雲靖海一點也不惱,反而笑得更開心。
“你還真是厚顔無恥到一種境界了。”紀淮卿敗下陣來,懶得跟她掰扯。
“卿卿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再說,我不厚臉皮點,怎麼能把你娶到手。”雲靖海嬉皮笑臉,對此深感自得。正欲乘勝追擊時,忽然聽到附近出現了腳步聲,立刻斂了神色,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示意紀淮卿噤聲。
一顆心又提了起來,紀淮卿覺得再這麼折騰幾回,他都該壽數減半了。
兩人在草叢中匍匐前進,躲到了更近處緊張地觀察,紀淮卿的指節都被捏的泛紅了,兩人也無所知覺。人越靠越近,終于露出了半個身影,明顯可見是大昱将士日常作訓時的裝扮,懸着的心終于可以可以放下。他們得救了。
一群人訓練有素,一個口哨就烏泱烏泱湧來,跪倒一大片,齊齊告罪救駕來遲,雲靖海一手叉腰,無語地擺擺手叫她們趕緊起來,淨說沒用的,還沒一點眼力見。自己這副尊容還得同時叫這麼多人圍觀,她不要面子的嗎?
領頭的除了趙知府和帶隊的将軍,還有兩個是雲靖海的親信護衛,她看到這兩人完好無損地站到自己跟前,心情才稍稍平複了些,問起了其他人。
萬幸援軍趕來得及時,大多隻是受了輕重不同的傷,暫且還沒有危及性命的。但刺客沒能活捉,她們見勢不對,大半給逃了,傷重的也當場服毒自盡了。
“就知道會這樣。”雲靖海冷笑道,“一個窩裡出來的老鼠,早晚把她的大本營端了。”
碎屍萬段都難消她的心頭火,想殺她淮王雲靖海的,天底下除了那早就化作白骨的先帝,這還是世間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