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珏仗着紀淮卿不懂大昱官員就任方面的律法,騙他說,官員到地方就任,要期滿一年,才能攜家眷同往任地。紀淮卿全心全意信任着她,最重要的是他沒想過邵珏這樣連拐彎抹角的人有朝一日還真能學會撒謊。
他聽聞此言有些失落,手上收拾行李的動作也慢了下來:“這樣嗎?一年的話,要好久啊……過年也不能回吧。”
其實完全沒這樣的規矩,隻是邵珏此行還有其他要事,一旦涉足,必然危險重重,況且祁州路遠,她前去就任會趕路,舟車勞頓,常人都難以忍受,更何況紀淮卿本就體弱,更受不得這樣勞累,萬一病倒,那裡的條件畢竟不比京城,還是不要讓他去冒這個險了。不過實話說了,紀淮卿定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卿卿自己教的,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是必要的。邵珏心底理直氣壯地這樣安慰自己。她這都是為了卿卿好。
夜晚二人依偎在一起床頭夜話,拉了帷幕,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邵珏一手摟着紀淮卿的腰身,一手細細撫摸勾勒他的眉眼,紀淮卿側着臉趴在她胸膛,靜默無言,安靜了半晌後,突然咕哝一句:“阿珏,你心跳好快。”
邵珏聞言笑道:“你好好記着,不然馬上聽不着了。”
紀淮卿憑着感覺去拉邵珏的手,摩挲着她的指甲,又一節一節捏過關節,全部捏過一遍後又去撓她的掌心,癢癢的,弄得邵珏有些想笑。
“妻主,聖上為什麼突然任你去做知府,還是去祁州,離家好遠的。”紀淮卿語氣聽起來有些埋怨,捏着她指節的手慢慢收緊。
邵珏還沒想好措辭,就聽紀淮卿聲音已經帶着哽咽:“妻主,是不是因為我,是不是因為那日我沖撞了淮王的事?對不起妻主,對不起……”
也許是有的,隻是妻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件事現在還是私密進行的,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風險,也可能會給知情者帶來危險。邵珏經過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對紀淮卿隐瞞,靜默無言,任由他趴在自己懷裡自責啜泣,待他疲累地昏昏沉沉快要入眠時,才低聲呢喃着,我怎麼會怪你。
調令下來三日後邵珏便啟程了。或許是此次調任因得罪淮王所緻,怕惹火上身,前來為邵珏送行的人不多。礙于邵珏的友人在場,紀淮卿有些不好意思太過親昵,隻在一旁等着她們道别後上前為她系上剛趕制出來的平安符,又理了理鬥篷,用隻有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輕輕道:“繼續做個好官,有空要記得寫家書給我……還有,偶爾也要想我。”
邵珏眉眼含笑:“一定。”
“邵妹安心,妹夫這邊有什麼難處,還有我幫你看顧着。”邵珏的朋友孟祺笑道。
“多謝。”邵珏也不矯情,拱手作揖,謝過了好友,轉身利落翻身上馬而去。
孟祺沒送紀淮卿到家門口,進城後有事便先行離開了。沒想到還是失算了,又讓他碰見了老熟人。
紀淮卿剛跟邵珏告别,看見雲靖海自然沒什麼好臉色,但還是視而不見,徑直路過了此人。雲靖海被無視了也不覺得尴尬,死皮賴臉地跟上去搭讪:“夫人這是去哪?本王送夫人一程。”
紀淮卿嘴角微揚,噙着一抹冷笑,嗆聲道:“王姬可是得償所願了。”
美人連冷臉陰陽怪氣都是可愛的,像小貓炸毛,雲靖海心裡得意,嘴上還一本正經:“這是哪裡的話,本王還沒跟夫人好上呢,得償哪門子的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