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9在一旁舔毛舔累了，似睡非睡，毛臉壓得變了形。

林桓筝端着水杯，走了兩步到他身旁，彎腰坐下：“哥相信因果嗎？”

“呼呼——呼呼——”肥貓粉粉的鼻子埋進了尾巴裡，發出了細微的呼噜聲。

褚方知沒想到林桓筝會以這樣“空泛”的哲學話題開場，蹙眉思索片刻，自己理清楚了才回他：“你若是指蝴蝶效應那種虛無缥缈的猜想，我是不信的，我隻認能被證實的邏輯鍊。”

林桓筝就知道褚方知會這麼說，他早已備好了下文：“不是這個。若是車禍進遊戲，玩家通關後，理應消除記憶躺在病床，大概率落個輕傷腦症蕩什麼的。但——”他話音一頓，“撞人的車有問題，肇事者多半也是玩家。”

他将“理應”兩字咬得極重，褚方知瞬間捕捉到話裡的深意，這是在暗示遊戲通關的真正結局并非張彪給新人們描述的那樣。而且，這句子裡的“但”字，與前半句構不成轉折，倒像是強行拼湊的病句，有種生硬的堆砌感。

他決定捋一捋順序：“撞人的車有問題，是八年前嗎？撞人者多半是玩家，若被撞的是最早那批呢？”在系統的監管下，他如此指代了自己。

林桓筝沒說什麼，微微點頭。那就說明是這麼個思路，但目前的線索無法再往前推進分毫。

“你怎麼會——”褚方知剛想詢問林桓筝怎麼知道出去的人會變成什麼樣子，這也不符邏輯，可林桓筝一個手勢就堵住了他的問題。

林桓筝又看了眼0999，持續壓低音量：“現在不好透露遊戲的目的，也不能提那些組織，以後你會知道的。我現在隻是想勸你，别信系統，也别依賴道具。”

不能依賴道具這點褚方知深以為然，畢竟這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他點頭：“嗯，那死在遊戲裡的人呢？”

“傳送回現實時間，失去遊戲記憶，多數當場死亡，植物人也會即刻腦死亡。”

“多數？”褚方知立刻追問，“那少數呢？”

“情況比較複雜，活着也沒完全活着。”林桓筝神色複雜地看了褚方知一眼，那瞬間的黯然讓褚方知沒來由一陣心慌。

他指向自己：“我是這種？”

林桓筝閉上眼，似乎在壓抑着情緒：“哥……換個問題吧。”

理智壓過了情感，褚方知把“什麼是完全活着”這個問題暫且擱置。又把剛剛最大的悖論單拎了出來：“既然無論活着死了，回到現實都會失憶，也立刻失去了發聲的機會，為什麼你會記得？”

“我是特例中的特例，遊戲裡應該沒有第二個，哥的情況也是例外。”說着，林桓筝手指天上，又做了個縫合嘴唇的動作。

“還有别人嗎？”

林桓筝閉嘴，用右手食指中指和左手比了個穿梭的動作，系統一時不知該不該懲罰他。

褚方知心裡大概有了數，之前提過泡泡裡裝的隻有兩條魚，便結束了上一個話題：“我們有公會嗎？”

“有，等第三關過了，中級家園會聯網開啟論壇和公會。我之前……”林桓筝說到一半突然噤聲，苦笑着搖頭，“算了，系統又不讓說。不過可以告訴你，下面的副本，會有不少公會來撈人，我倆沒必要摻和。”

怎麼又是不能說，聽他說個話是真費勁。褚方知瞥了眼0999緩複着心裡的急躁：“你的助手系統呢？怎麼不放出來？”

“假的終究是假的。”林桓筝全方位欣賞着意識裡仙氣飄飄的褚方知拟态，面不改色道，“沒必要放出來。”

0066：呵呵。

褚方知盯着睡得香香軟軟的0999，覺得這話簡直一派胡言，但也沒再問，畢竟這人算不上熟。

話題很快回到正事上。林桓筝字斟句酌，挑揀着遊戲目前能說的事項，多是一些通關的注意點，剝絲抽繭着說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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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林桓筝竟一反懶散常态，主動下廚一頓忙活，做了盆色香味俱全的麻辣小龍蝦。

這技能讓褚方知驚豔不已，沒想到這人頂着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臉，竟有這等好手藝。

兩人上了桌，或許是氣氛太好，又或許是美食誘人，他們竟不約而同地想來瓶冰啤酒。可是初級家園隻提供基礎食材和調味，總不能讓他們自己發酵釀酒，褚方知正犯愁呢，就見林桓筝忽然眯眼一笑，變戲法似的摸出瓶做菜用的二鍋頭。

玻璃瓶噹地磕在桌面上，褚方知失笑。他在應酬場上喝遍各類名酒，倒是頭回對着麻辣鮮香配高度白酒。可看林桓筝熟稔的起瓶動作，倒像是個慣犯。

兩人就這麼對吹着二鍋頭，邊剝着小龍蝦邊聊，從遊戲秘辛聊到現實世界的趣事，越聊越開，直到深夜，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啊，這才叫生活。”林桓筝恍若無骨，整個人懶懶地癱在沙發上，一雙瑞鳳眼迷離飄渺着，人應該是醉糊塗了，還不忘感歎了句，看着酒量不太好的樣子。

0999隔着布料，在他的腹肌上來回踩奶，發出巨大的呼噜聲。

“去床上睡。”房子小，離卧室沒幾步路，褚方知垂眸看看沙發上腿長得沒處放的醉鬼，還是打算将人弄到床上睡。

他剛把這一比一複制，噸位高達15斤的0999抱了下去，回頭就聽見林桓筝哼哼唧唧：“不要嗯……嗝。”

濃烈的酒味順着嗝聲漫開。

褚方知認命般出了口長氣，蹲下身要把他鞋襪除了。可這人醉就算了，整個人軟綿綿的，一點都不配合，兩隻腳胡亂踢騰，褚方知結結實實挨了好幾腳才把他的鞋襪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