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桓筝回以挑釁的冷笑，指尖在頸間比了個割喉的動作。

“怎麼出來的？”褚方知無視他們的小動作，加快語速。

“用了兩個精神類防具。”

“他們主動攻擊嗎？”

“不會。”

褚方知說：“封閉空間。你再回憶回憶，車廂的特征。”

“會不會是火勢蔓延到最後的車廂了？”謝遠撓撓頭。

“不，”張彪說，“卧鋪有明顯的床位，那個車廂隻有座椅。對，也不是一号廂。”

“中間的車廂？兩頭車廂同時起火嗎？這好奇怪啊……”謝遠又道，“會不會是人為鎖門？”

王勇探過身：“這麼做那人也出不去了吧，這鬧啥呢，自殺報複社會？”

“如果罪魁禍首死在當場，不會讓那位耿耿于懷這麼多年。”褚方知目光銳利，“她一定是知道什麼，卻無力阻止……。”

“無法阻止。”林桓筝掏出那枚失去光澤的珍珠，“還記得不？”

“珍珠的象征？”

“連起來看。”

謝遠猛地驚呼：“我明白了！怪不得乘客男女比例失調！如果乘客是被篩選過的……”他聲音發顫，“一切都說得通了！”

病号青年終于開口：“所以乘客人數和列車座位不匹配，每節都餘了三四十個空位，但他們帶的行李又極多，白天不止桌下，卧鋪也堆滿了……這是場有預謀的集體遷徙。”

斯文男推了推眼鏡：“明天找乘客核實就行。”

“不行！”謝遠急道，“在他們眼裡，我們可能也是‘被選中的’。”他說着忽而僵住，“嗳等等……那些貴賓為什麼會乘車？總不會是同樣的理由吧？”

“綁一個來問？”林桓筝話音剛落，就在褚方知的瞪視下改口，“我開玩笑的。”

“哪是你想綁就能綁的？”張彪總算逮到能怼他的時機，“早更新規則了，沒看論壇公告？蓄意傷害NPC會被扣到隻剩基礎分。”

“一個副本，如果多綁幾個，懲罰會疊加麼？”林桓筝賊心不改，畢竟老頭那種，根本不算正經NPC。

張彪想起對方已經宰了個NPC，幸災樂禍道：“沒聽說過疊加懲罰，要不你試試？”

“或許不用這麼麻煩……”謝遠道，“林哥，你那本《聖經》仔細檢查過沒？”

這群人裡也隻有宗教身份和這神神叨叨的東西沾得上邊。聞言，林桓筝取出那本厚重得能當兇器的典籍：“折頁處标了段驅魔禱文，其他還沒細看。”

“上面文字……能看懂嗎？”褚方知擔憂他的狀态，語氣委婉得過分。

林桓筝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低頭快速翻閱起來。随着書頁嘩嘩作響，他轉眼就翻了二三十頁：“是漢字。和現世的版本不同……嘶，這書不太對，是我大意了，我找個時間看完。對了，報紙我也記住了，晚點和新内容對比下。”他餘光掃到褚方知關切的眼神，心頭一震——這就原諒自己了？

“哥，我來吧。”謝遠伸手，“反正我不能看屍體，今晚就留這兒不給你們添亂了，書我一晚看得完。”

林桓筝将《聖經》遞過去，又附上三張卡牌：“怎麼用系統會教。”

“不用，我有道具。”

“帶着。”

周曼文召出了身份自帶的藥箱：“身份自帶的道具也會有危險？”

“呼吸都可能要人命。”林桓筝沒有直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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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皮廂内隻聽得見謝遠沙沙的翻書聲。一目二三十行，半小時功夫，已經啃完了整本書的八分之一。又過了十分鐘，他不慌不忙給當前書頁折上角，加入東北牆角的小組。

21時17分整，震耳欲聾的撞擊裹挾着轟鳴聲襲來，衆人抱頭蹲下。挂鐘墜落的巨響在這鋼鐵的咆哮中幾乎被完全掩蓋，玻璃碎片、木屑，大量的鐵皮灰燼暴雨般傾瀉而下。

幾人點燃了張彪先前發的蠟燭，零星燭火在黑暗中搖曳，光影婆娑間，可以瞥見淩亂掩映下歸來的斷臂殘骸。謝遠争分奪秒地翻閱着手中的典籍，焦糊味混合着硫磺的氣息嗆得他眼淚直流。耳畔回蕩着非人的慘叫。

幾分鐘後，聲音逐漸消弭。窗外，稀薄的霧氣透染着血色，詭異的烤肉味乘着陰風源源不斷灌入車廂。新人們的表現堪稱完美，但危機過後，緊繃的神經終于崩潰。有人默默流淚，有人輕聲抽泣，之後的兩小時在這無盡的黑暗裡被無限拉長。

就在絕望即将吞噬所有人時，他們猛然驚醒，發現自己仍然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方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噩夢。究竟是什麼時候取代了現實？他們茫然無措。

“見鬼，内容全變了！”謝遠揉着酸脹的雙眼，把書翻回前面的章節，“兩小時白看了！”

褚方知看着他通紅的眼眶，默默抛過去一個面包：“不急，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