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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處刑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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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修者的注意力都在行刑台上,沒有人注意到“庇佑”着他們的屏障微不可見的閃了閃。

紅線與天空盡頭的屏障相接,從上到下看,吊在台架上的黎休如同屏障之外無名之手控制的木偶。

存在于這個星球的某個存在意識到了什麼,在屏障之上拼命逃竄。

黎休将積攢到的半數情緒附着于紅線上,存在意識終究是抵不過如此之多情緒的誘惑,

在進食本能将意識蠱惑的刹那,紅線如蓄勢待發的蛇将獵物死死纏住。

意識消融在紅線上的那刻,空氣中彌漫着焦糖與腐肉交織的氣息,黎休幾欲作嘔。

紅線降落,那些被意識打撈到的情緒回歸到應有的主人身上。

先是一些苦修者無知無覺開始落淚,然後過往的記憶如浪潮将他們的意識裹挾。

那些歡樂,悲痛,絕望,憤恨……瞬間将所有苦修者淹沒。

整個世界,刹那間所有都寂靜下來,黎休也不好過,這個星球曾經的過往沖刷着那些軀體。

頭頂上空金色的屏障暗了暗,不為人知的片段在其間投影。

先是一個未知的意識偷取着弱小族群的情緒,壯大後,他盯上了頭頂的這片“天空”

随後細絲結網般寂寥的大難将整個族群隕滅。在這空曠的宇宙邊緣,他們的呼救聲如曠谷回響,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能聽到。無聲的絕望吞沒整個族群。

意識仍不滿足,它的目光放到的星球之外,尋尋覓覓,挑挑揀揀。

在吸引成百上千的人悄無聲息埋葬在這個星球後,它找到了與它的需求相吻合的族群——一個名為苦修者的族群。

追求苦痛,蔑視欲望,視神明為惡孽,尋求苦修的環境,不需要過多的食物與資源,這正是它所需要的生物。

它哈哈大笑,它心滿意足

它将這個星球所有生物都轉化為苦修者。

在岩漿中嚎叫的,在台上宣判的,在無聲中被同化的構成這個星球的全部。于是阻礙神明進入此星球的最後一步被補足:

不斷進入到世外之人,自願追求的本土族群,力量壯大的它,足以讓一個神明混亂的情緒将救贖的可能斬斷。

直到一個世外之人降落在這顆星球,他遇見一位名為黎休的苦修者,告訴他,什麼是笑,什麼是歡樂,什麼是家人。

室外之人被岩漿吞沒,黎休在歡愉與苦痛交織的絕望中自盡,異世之人折起歡愉的祭品——直至現在。

名為虛寂之主的神明将屏障之上破碎的靈魂碎片攏到手心,将目光投放在架台之上的黎休。

他在承受一個星球的絕望,舌尖泛起童年吃過蜜糖的糖。

“你做了什麼?”有個苦修者最先醒來,他無知無覺的流着淚,絕望的痛苦嚎叫

“我做了什麼?!”

有人哭吼:

“你這個惡魔!”

“我才是惡魔!”

還有人痛苦到跪下來,瘋狂用腦袋捶打大地。

“啊!!!”

一位苦修者同歸于盡般的沖向岩漿。

“我才是這個最需要懲罰的人!!”

意識到現在情況不對,黎休從記憶沖刷中勉強脫開身,數以萬計的紅線從他伶仃的手腕上蔓延到苦修者頭頂。

奇異地甯靜以黎休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一滴冷汗從他的發間淌下,沒入黑袍下的鎖骨。

不少人承受不住情緒的起伏陷入黑沉的安眠,還有一些人清醒過來呆愣地看着台上的黎休。黎休開口:

“時間不多了!不想被情緒沖成傻子就來台上撿面具。”情感沖刷的痛苦令黎休喉嚨嘶啞。他所獲取的情緒力量不多,要是超出時限,情況會變的更糟。

記憶碎片攪得黎休頭暈目眩,他閉了閉眼想要緩解這份痛苦。

人群在猶豫,一開始沒有人敢行動。

但總有不願意變成傻子的人動作遲緩地走上審判台,他鼓足勇氣顫着手拿起面具。

在其他苦修者晦澀的目光中,他扯出一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舉起面具。

或許是有了第一個人帶頭,人群三三兩兩聚集起來取得面具,多年的苦修在他們心中終究是留下了點什麼,即使是處于如此危險的情況下,他們還是自動排起幾條整齊的長隊,獲得面具。

一向聒噪熱愛戲劇發展的系統在這如此具有樂子的場景下卻未發出一點聲響。

幾分鐘後,該拿到面具的人都拿到了面具,黎休睜開銀色的眸子,說:

“跟着我念。”

“……以此荒誕的戲劇為祭品……請執掌悲喜的神明莅臨吾之星球……”

有的苦修者直到現在都看不清形勢大聲吼道:

“你們在做什麼?别跟着他念,他是在亵渎我們的信仰!”

人群隻是沉默一瞬,但終究是稀稀拉拉的開口,直至歌頌神明的聲音越來越大。

此時,黎休還被吊在木架上,冰冷的鎖鍊将他雙手束縛,口中卻吟唱着歡愉的歌頌詞,引領着台下的苦修者向悲喜神獻出祭品。在那些苦修者腳下,有人昏厥如死狀,有人身上因一時過激加諸着淋漓獻血。

最後一句頌詞念完,黎休欲阖目休息,許久未出生的系統忽然發出聲音,扭曲的笑音與屏障碎裂點聲音同響。

黎休的唇瓣不受自己控制自動張開,他清楚地聽到自己在說:

“緻與吾愛悲喜的雙面神诃利陀羅,汝之神秘獨特令我魂牽夢繞。”

聽到自己在說些什麼了後,黎休與台下的苦修者陷入如出一轍的空白與茫然。

台下的苦修者頭頂冒出問号,他們明晃晃地以眼神問黎休

“不是,這我也要跟着念嗎?我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空中碎裂的屏障被不明的力量扭曲,碎裂的屏障虛化成婚禮彩帶,執掌悲喜的神明踏着銀河紅毯而來,半空中幻化的樂器自動演奏起若歡笑又如嗚咽的曲子,昏厥着的順着樂器的曲調跳起踢踏舞。诃利陀羅笑淚交織,大聲宣告:

“我的半身,我的神妻,诃利陀羅終于找到你了!”

黎休:??

苦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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