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日複一日，黎休維持早晨故意遲到，回到房間繼續折紙的日子。

也幸好家中因為要維持信仰除了苦修著作沒什麼更多。

不到一星期他折的悲喜面具就堆滿四個紙盒，而這紙盒是他所能找到最大的盒子，若非此地物資實在過于頻乏，隻能從其他星球郵寄來材料。他就自己動手制作紙張了。

而經過黎休屢次犯禁，黎初的耐性也終于到了盡頭。終于在又一次晨時祈禱後單獨将黎休留下，語氣冰冷地質問道：

“黎休你究竟在做什麼？”

【黎初憤怒值+10】

【黎初惱怒值+10】

……

每次提示音帶來的進賬雖然數量少，可架不住響起的次數多，黎休從這連綿不絕的提示音着實體會到了面前之人的不平靜。

他的“演出道具”已準備好，不用再拖延時間。

僞裝的面具寸寸斷裂，黎休的瞳孔中射出驚悚的光芒，如銀針刺向黎初的心中。

黎初望着黎休眼中那抹她曾在無數信徒中所見到的焰芒，幾乎要驚叫出來。

“不，這不可能，我用無欲的土壤将你撫育長大，告誡你遠離那些神明，你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面具化作齑粉，黎休的語氣溫柔到極緻，

“同修者……不，”他音調陡然放高達到一種尖利的程度

“母親。”

“别稱呼我這個稱呼！”黎初的聲音陡然凄厲起來，

“在這裡，除了在追求無欲路途同行的同修者，沒有什麼母親！”

凄厲的尖叫聲引來了其他應該離開的其他兩人。

【黎山震驚值+1000

黎爍擔憂值+200

……】

黎休眉眼上揚，輕輕地笑了一聲。

“你在做什麼？”黎初失聲吼道，她又驚又怒。

“你怎麼能……能……”那個隐去的詞在她的唇上輾轉半科終于還是沒能說出來。

【黎初恐懼值+10000】

【黎初恐懼值+100】

……

“笑。”黎休說出那個令黎初驚懼不已的詞時，臉上也還是笑着的。他本就生的姝麗，這樣舒展的笑，配上他那雙含情的桃花眼幾乎是潋滟生光，令人目眩神迷。

剛剛趕到的黎山和黎爍一時被晃花了眼，他們的嘴角不知不覺也情不自禁随着黎休上揚，一股奇異而溫暖的湧動從黎休的笑中流淌到他們心間。

黎休問黎初：

“母親，您想說的是“笑”嗎？”

“不！不！”黎初的尖叫聲越發凄厲，她在極度驚恐與憤怒之中發現自己的心中出現難以抑制的甜蜜的湧動，愈發惱怒。

她注意到黎初和黎爍的神情厲聲道：

“他已經被罪孽詛咒，你們不能和他再待在一起，給我各自回你們的房間！”

黎爍張嘴想說什麼，卻被黎山制止。他們匆匆過來，又匆匆離開，仿佛沒在這裡留下過一點蹤迹。

黎休沒将視線分給黎爍和黎山，隻是一直沉默地微笑着。

“母親，您的舉動已經晚了，追求快樂的種子已經灑落在他們心間，不日便會生根發芽。”

黎初惡狠狠地盯着黎休

“你這個由罪孽脫身的惡魔！我是不會讓你的企圖得逞的。”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不再看黎休，等她再睜開眼時，臉上的驚駭與憤怒都消失不見。她又變回先前淡漠而疏離的樣子。

“我會将你送到審判院，你将會沐浴岩漿的苦痛中忏悔自己的罪孽。”

“可這樣，我想你們也難以逃離這個命運。無論如何我們的血緣無法斬斷，他們會懷疑你，懷疑黎爍和黎山都有一樣的傾向。都想要面見神明。”

黎初冷靜下來

“不，在我們行進命途的道路上，沒有血親這個概念。我們隻是恰巧走到一起的同修者。”她不再看黎休。

“我們已經寬恕過你一回，你仍舊屢教不改，過幾日你将會被送上審判台，好自為之吧。”

“你們所說的“寬恕”就是将“我”關在這牢籠中終身不得出去嗎？”黎休收起笑容，淡淡道。

黎初隻是腳步一頓，繼續前進。

燈光下，隻餘黎休一人的影子。他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才跟随身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