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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 霎兒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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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姜瓷在衣櫃前挑衣服的時候,發現挂在角落的一兩套旗袍受潮生了黴。他提起斑斑點點的裙擺搓了搓,黴迹子頑固得紋絲不動,翻開衣料往裡瞧,黑漬都已經沁到了内襯上。

糜嶺見他站着發呆,走過來擁住他,垂眼去看,說:“正好這些衣服都不合身了,改天得空了,舅舅讓裁縫過來給你量尺寸,重新做幾件。”

他托住姜瓷又大了些的肚子輕輕撫着,掌根上薄薄一點兒繭,搔出淺淺的癢意。姜瓷打了個激靈,腰不住地軟下來,想往他懷裡倚,想回身摟住他,想撒嬌讨一個吻,可是他隻是沉默着,繃緊了脊背,伸手向衣櫃裡取出一套西服來,低聲說:“我要換衣服了。”

“天這麼熱,穿薄的,不然要中暑了。”

糜嶺抓住西服要放回櫃子,姜瓷不放,與他僵持片刻,漸漸紅了眼睛:“你到底要我怎樣麼,我之前穿薄的,給别人看見,你覺得我——你生氣,我不敢穿了可不可以?我現在就要穿這個,不想跟你吵架……”

“小寶,舅舅不是跟你解釋過了?随便你想穿什麼樣的衣服,我不生氣。”他湊近了想吻姜瓷,可姜瓷被吓着了似的猛然偏過頭去,馬上把外套展開來往身上披,倚在衣櫃門上手忙腳亂地套長褲。

他生怕他摔着,攬住了他的腰,誰料他突然掙紮着驚叫起來:“别!别碰我——”

糜嶺立刻退開,踱回床畔坐下,抓了姜瓷枕頭一角在手裡,輕輕地摩挲起來。姜瓷在那頭換好了衣服,靜靜看了他片刻,出聲問:“你還會帶我回上海麼?”

吃過早飯,姜瓷跟着糜嶺到店裡去。雖然害怕,擔心抛頭露面被周盛業看見,又要出事情,可是也清楚糜嶺是一定要把他帶在身邊的,就算他不願意,糜嶺怕是也會拿個繩子綁了他出門。他們的車子後還跟了兩輛車,有四五個高大的家仆随行。

現在又是年中盤賬的時候了,在店裡,糜嶺和幾個賬房談事情,姜瓷也在一邊聽,拿着個小算盤默默地跟着撥來撥去。後來許是聽不懂了,給每人倒了杯茶,一個人坐到屋子另一側去了。糜嶺讓人在這兒架了張屏風,放了藤椅和小茶桌,專門給他休息用。

他躺在藤椅上搖着扇子,一邊翻書看,不知不覺打起瞌睡來。

到了中午,糜嶺遣了其他人去吃飯,繞到屏風後瞧他,他還睡得很沉。大約是熱得厲害,襯衣撩到肚子上,衣襟掀開來。

糜嶺悄悄去牽他的手。近來不怎麼能碰到他,至多隻能像今早一樣摸一摸他的肚子,再做些别的,他就宛如受驚的鹿般要逃開。接吻已經是上回吵架時的事情,到現在隔了多少天了?兩天?十天麼?糊裡糊塗地,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沒多久,又好像很久了。

以前來店裡,盡管有人在,他也是要抱要親,熱得滿頭汗依然要膩在一起,枕在糜嶺肩上翻賬本,嘟嘟囔囔地說:“什麼呀?怎麼跟你教我的不一樣?這是什麼意思?這個呢?那又是什麼?”

看累了玩累了,從來不要到藤椅上一個人休息,甩了鞋,擡腿蜷到糜嶺懷裡,倚在他胸前,困得眼睛睜不開了,還要特别強調:“阿嶺,别忘了親親我麼,親我一下我再睡。”

一覺醒過來,揉着眼睛把臉往糜嶺手臂上貼,歪着腦袋說:“好熱嗯……你摸,我臉上有你衣領的印子……”糜嶺就摸摸他的臉,熱燙的,浮着一層黏膩的汗,淺淺的衣領印子是荷粉色的。

在家裡,吃過晚飯洗過澡,在客室吹風扇,糜嶺坐在那一頭翻報紙,他半躺在沙發上這一側,繃着腳背來撥弄糜嶺睡袍的腰帶,扯散了,扭着身子把腿往他懷裡放。養胖了,腳趾也圓溜溜,飽滿得像桌上果盤裡水靈靈的葡萄。

現在……什麼都沒了。他規矩得像廟裡守戒律的和尚。

糜嶺舉起他的手湊到唇邊親了親,俯身去擦他額角的汗,他卻猛然睜開了眼睛,像是被噩夢吓醒了,粗喘着去撫胸口,手一探上去摸到敞開的衣襟,又添幾分惶然,連忙捂住了,撇過頭避開糜嶺的視線。

“是、是中午了麼?”他結巴地說着話,慌慌張張地扣襯衣紐扣。

糜嶺瞧見那襯衣肩頸一塊兒已經濕透了,扯住外套不給他往身上蓋,柔聲說:“寶寶,不要這樣了,好嗎?”

姜瓷皺着眉呼呼地喘粗氣,去掰他手指,掰不動,便把兩臂擠在胸口掩住身體,喃喃說:“你沒認出我……你喜歡五年前那個我,單純的……穿衣服,說話做事,行為舉止,都要有分寸……你碰我,我會忍不住……我乖乖聽你的話,不惹你生氣,不好麼?我不惹你生氣,你才會讓我回上海,是不是?”

糜嶺如鲠在喉,把外套攥得更緊,用力扯了一下,把他上半身都扯起來,他懸在那兒,脖頸折斷般垂着,汗濕的頭發滑到藤椅扶手,在水裡淌過似的潮。

“做噩夢了?”半晌,糜嶺啞聲問。

他一言不發。糜嶺伸手去擡他的下巴,臉露出來,眼睛通紅,沒有流淚,但仿佛有兩條慘白的深深的淚痕刻印在那裡。

他顫着唇似要說什麼,可忽然間莫名羞恥起來,好像身上長滿了毒瘡,不能給碰的。他激烈地掙紮,甩開了糜嶺的手,把厚重的西服外套裹在身上。以前總提起金園的事情來刺人,現在講不出口了,也沒辦法訴說噩夢,在那些黑暗而漫長的夜裡,飄在空氣中悶臭的體味,汗津津的床,一個個面目可憎的人,留下來的怎麼沖刷都無法洗淨的污穢。

糜嶺盯着他煞白的臉,慢吞吞蹲下身去,枕到他膝頭,低聲說:“不管怎樣,姜瓷,我總歸喜歡你愛你的,别的不用聽,隻聽舅舅這句話就好……”

姜瓷忍着淚,眼眶鼻頭一陣陣發酸,堅持了片刻,還是妥協了,俯身緊緊抱住了他。

或許姜瓷身上這套衣服在看不見的地方也受了黴,兩人都聞到一點兒淡淡的腐味,或者這味道其實來自兩人之間,感情在太多眼淚的潮氣中也生出了黴菌,像發黴的衣服,還可以繼續穿在身上,還可以繼續維持下去,隻是不那麼漂亮完滿了。

姜瓷哭了兩聲,去拽他手臂:“你起來,你的腿……”

糜嶺道:“站着更不舒服。”

“沒讓你站着麼……”

糜嶺擡頭看他一眼,他微微挪了挪身子,騰出些許空位來。兩人擠在狹窄的藤椅上,糜嶺還把他襯衣解開了,卷了幾張書頁當扇子,給他扇風。他垂着頭抽噎着說:“我想回去,我要回去……”

“回哪兒?”

“公館裡……上海……”

“到底哪兒?”

“先、先回家,然後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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