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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東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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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僅有幾回沒能在狄玉儀面前藏好憤怒,那是其中一次。他或許以為自己掩飾地很好,其實破綻百出。

他向母親和狄玉儀道歉,别的話已她已記不大清,隻知“不該提”幾個字在他口中滾來滾去、沒個停歇。母親說不是父親的錯。那是誰的錯呢?狄玉儀隻在心裡問,不懂他們為何如此難過。

她在節時去過幾回宮中,雖規矩多些,卻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這是她在話本裡新學的詞——于是她同時搖晃兩人的手,拍胸脯說:“不過是換個地方進學嘛,散了堂袅袅立刻便回來。”

狄玉儀最終将他們的難過歸于舍不得自己,再三保證道:“真的很快!”

入宮第一日,狄玉儀便知自己想錯。

和順帝隻四子三女,學館内餘位頗多,她卻被要求坐去最前邊。狄玉儀在家中說得輕松,剛到館内便因“坐沒坐相”被教學先生責備好幾回。臨走他還要告誡,第一日尚可寬宥,再犯便要上戒尺了。

她點頭,但未曾放在心上。家中夫子也常講這話,卻從沒真正打她闆子。狄玉儀心已飄回家中,正欲離開,被攔住去路,是除她以外唯一一個坐在前排的皇子,“你還有禮儀要學。”

狄玉儀對他的面孔有些印象,卻記不得他究竟排行第幾,索性隻叫皇兄,“可是先生未曾同我說呀?”

“不信便算了。”他倒是笑着的,狄玉儀隻覺還不如不笑。笑意卻未達眼底,便像是在嘲諷人似的,他說教學先生記性很差,“除了該打你幾下闆子,什麼也不住。”

“那皇兄又怎麼知道?”

“我聽到的呀。”他忽然起身走近,興味十足道:“我還聽到,你會來這,是因你父親不想再替父皇去西豐了。”

羱國近年少起争端,戰事有緩,敬春林想要卸甲歸家。和順帝眼也未擡,“有緩,非是已停。你是要朕教你‘戰亂平息’該如何寫嗎?”

敬春林道“不敢”,和順帝這才擱下手中奏折看他,“朕瞧你一直很敢。”

“明日便讓狄玉儀進宮,與皇子公主們一道進學,再另叫女官給她補上落下的禮儀。”和順帝輕飄飄下令,“省得她往後同你和德容一樣。

“你也該知道什麼才叫不敢了。”和順帝說完,便揮退敬春林。

和順帝複又低頭,未曾見到敬春林一閃而過的憤怒,隻例行前來等待考校功課的狄珩啟看得一清二楚。他笃信,父皇若見到這般不加遮掩的敬春林,怒火必會比他更盛。

此時狄珩啟看着狄玉儀,發現她臉上稍顯稚嫩、卻同她父親極為相似的憤怒。

狄玉儀隻是在想,錯的原來是皇帝舅舅。但她知道這話至少不能對着眼前人講,便壓下氣悶,幹巴巴“噢”道:“多謝皇兄提醒,玉儀會好好學的。”

她臉上盡是不服,狄珩啟認為女官教不了她,她一定會同敬春林長成一般模樣。他想往後的日子或許會多些趣味,便笑納這句感謝,第一次有了稱呼,他說:“表妹不必客氣。”

*

“狄珩啟?”樊循之覺這名字耳熟,費勁想起,繼而不忿,“狄玉儀,你管這叫隻比他好上一點?蓄意挑破能安什麼好心,不是想看你失态便是要拿你尋樂子。”

忽然氣成這樣,又一副知道狄珩啟的模樣,狄玉儀茫然片刻,隻能想到醉酒那日,“我這又是對兄長說了什麼?”

樊循之不鹹不淡複述一遍,直将狄玉儀說得露出赧然。可心中仍是存疑,她不覺自己會講這話。

“我一向很是寬容。”見她神色紛呈,樊循之指向山谷間,“你向着山間講他幾句壞話,也便算了。”

狄玉儀不應,建議他:“兄長不如自己來講更是解氣。”

“我若想講随時可講,都不稀得挑地方,這如何解氣?”他說着,倒是給狄玉儀做了示範,說些什麼“豎子”、“懦夫”、“酒囊飯袋”之類的詞,管狄珩啟到底犯了哪樣,統統安上便是。

“又不叫你喊出來,這也難為情?”樊循之很體貼似的,“不若我先下去些,你獨自罵上一會兒?”

真讓他下去才是難為情,狄玉儀不等樊循之反應,已是暫将“禮儀教養”抛去一邊,學着他的話念完一遍。

雖遺漏很多詞,樊循之仍是極誇張地點頭贊賞,狄玉儀便以為這一回算是揭過。然他又是一串不重樣的叱罵,這回打頭的名字竟是和順帝。

“樊循之!”狄玉儀趕緊制止,連兄長也忘了喊,瞪視他,“這可不是家中後院,現下随時有人會登上山頂。便是天高地遠,你也太随性了些。”

“這不是還沒上來?”樊循之滿不在乎,撺掇她一起,狄玉儀自然不應。他沒堅持,忽然問道:“難道不覺心下輕松許多?”

狄玉儀一怔,胸中積郁似乎真順着這些不甚文雅、卻能快慰人心的詞,一道從口中滑出,又散在山峰谷底。

“往後誰惹你生氣,便像這樣随意臭罵一頓。來東孚山也好,無名亭也罷。”樊循之望着狄玉儀雙眸,“皆是天地為牆,任誰也無法告你的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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