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差便可刺進,卻沒想到楚禅逸如清風般躲開。
一時之間“楚禅逸”與“燕娘”打鬥起來。
“燕娘”敏銳躲開攻擊,躍向屋檐,化作白狐逃離。
楚禅逸腳步微浮,她扶穩桌子,很快恢複過來。
“還不願意現身嗎?從我的身體滾出來!”
餘惜遲現出本體,楚禅逸歪頭打量,眼神頗有不屑。
兩人都沒有立刻說話,餘惜遲不确定面前的這個楚禅逸是真的楚禅逸,還是找過她的蒙面女子。
或者說……
她們兩個現在都存在。
果然楚禅逸的聲音變成另外一個聲音,而那個聲音就是尋她合作的“憶”。
“委屈神君了,明明可以在一日内完成的事硬是拖到三日也未完成,還要呆在我這副殘軀裡,神君明明在這五行陣法裡來去自如不是嗎。”
“你是何人,莫要和我說,你是某個神仙吧?”
面前的人又變成楚禅逸,不可一世的明晖郡主。
“你可要想好了,我一聲令下,你就屍骨無存了。”
憶明顯已經對餘惜遲起疑,懷疑她不能完成她的委托,畢竟她的夢魂珠給了,可餘惜遲卻沒能給出效果。
與其二人争鋒,不如讓楚禅逸來對付餘惜遲,省了一堆功夫。
“郡主相信這世間有神嗎?”
楚禅逸點亮燭火,寝室内竟供奉着一個神龛。
可這個神龛什麼也沒有,沒有神座,隻有香爐。
她自顧自燒起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信與不信,又有何異?”
餘惜遲見她回避,換一個問法。
“那你見過神嗎?”
楚禅逸面對香火輕笑:“如果你是的話,那我當然見過。”
不知是否是錯覺。
此刻的楚禅逸竟有些像鬼。
陰氣森森的寝室,唯一的燭火照亮空蕩的神龛,唯有香爐中的香火靜靜燃燒。
而這裡唯一的生氣是楚禅逸,卻像最死氣的鬼。
她明明有呼吸有心跳,卻像一個空殼。
餘惜遲看她的背影隻有陰郁這個詞可以形容楚禅逸。
“你其實不是楚氏女,你是誰?”
能被神選中的人,怎麼會是簡單的人。
棠音的一切都被神所掌控,那楚禅逸呢?
“我隻有一個名字,一個身份,那就是明晖郡主,楚禅逸。這是天子賜予的,天子的意向就是神的選擇。”
沒有直言,但也是承認了。
楚禅逸确實是天選之女,五百年前神選中的人。
她被選中的意義就是……
改變國運。
讓這個強盛的國家步入衰落乃至破滅。
真殘酷啊,她的存在就是罪孽。
血洗是她的使命。
如果她不能血洗,那就是她被血洗。
神料定她會逃避,所以讓她親身經曆死亡的感覺,笃定她嘗試過後将會永遠恐懼死亡的痛苦。
而神也賭對了,甚至不需要賭。
她真的很怕。
冷箭掠過雨幕帶着刺骨的寒冷就這樣穿過心髒,寒光反射的劍刃一刀又一刀的刺進她的身軀,就好像是在宰割一隻牲畜,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因為她被定罪,被預言将會是災禍之人。
可這就是真的,神選定的人就是她。
當她斷氣的一秒,那人氣喘籲籲地拔刀轉身步入雨幕,就像從來沒出現過,而她就在那個亂葬崗裡睜着眼斷氣,等待神的降臨,為她“賜福”。
神,真的是好神聖。
楚禅逸将那一切都輕飄飄地說出來,随後拔出正在燃燒的香火,将燃燒的那一段插進香爐。
“她說,違背天意隻有死路,但如果将天意奉為神旨,那我的一生都将無比順遂。”
所以真正的史書,寫的便是楚氏女被流放,途中遇害,享年二十五歲。可很快宮中就出現了貴妃,沒有封号,隻有一個姓氏記載,褚。
但大霁的結局卻沒有變成神要的那樣褚貴妃紅顔禍水,安王“順勢”繼位。
反而是穆将軍叛國,安王謀反逼宮,皇帝病重,褚貴妃一席黃衣端着國玺,一路走來,向着敵軍喊出。
“誓死守護陛下。”
但那時的陛下毒入五髒六腑,早已死去。
史書總是喜歡修改的,甯以昭的死變成了叛軍導緻,穆苒君成了楚禅逸和甯以羨之間權鬥的犧牲品。
穆苒君的死成了夢澤的夢魇,天真無知的夢澤隻會大開殺戒,殺去那些她認為害死穆苒君的人,殊不知她為穆苒君上了冥界的死罪,而這也是楚禅逸料到的一點。
甯以昭死,甯以羨被永遠冠上謀反的罪名,穆苒君為她背上罪名。
就算楚禅逸這個名字在史書再如何難以描述,也不得不評價一句,一心隻為陛下。
就連遮羞布都沒有的褚貴妃也會被評一句,誓死守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