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不安,暗流湧動的京都頓時變得混亂,明晖郡主借宴席上的借口對許多大臣開刀,收集到的把柄此時派上用場,郡主黨羽逐漸浮出水面。
看似對甯以昭十分有利的局面,她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
皇宮裡人心惶惶,京都各臣府中謀劃自己的權利。
往生鏡飛移這幾個月,時間帶商弦凝和餘惜遲來到霁朝陰郁多雨的季節。
夏。
雨水滴落在窗沿,不停發出滴答聲響,屋檐罩蓋的小角,燕子築起巢,安穩落家。
燕娘倚在床邊将手接住雨滴,她好像許久未曾感受過這種冰涼的感覺。
以往的幾百年裡,涼的時候都會用自己的皮毛取暖,而現在的她卻會用暖爐,炭火。
從一開始的逃離,到現在的安穩她好像也沒用多久。
甚至對楚禅逸的态度也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
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
這裡的燕娘自顧自多愁善感,商弦凝和餘惜遲在她們獨屬的空間裡吵鬧。
“你不是說要和那郡主談判,一晃如今已是夏,你到底有沒有想要出去?”
餘惜遲微微擡眼再度垂眸,似乎不将她的話放在心上。
商弦凝實在看不慣她這幅嘴臉,若非隻有她有辦法,否則自己也不必如此憋屈。
“你若是如此,我看也是不必與你合作,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罷,商弦凝撇過頭不願看她,胸口起伏很是生氣。
餘惜遲見她不再言語,發現她正生悶氣,眼前一幕讓她幻視當年。
“錦羽,你到底想不想教我,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要再是如此,别怪我……”
棠音掙開錦羽的手想說狠話,但想遍所有自己會的狠話,最後還是憋不出一個字,隻能氣呼呼地側過身,小聲嘀咕錦羽的壞話。
紙上墨色猶如散花,若是幅畫還能勉強說成是别有一番美意,但偏偏這是一幅字迹。
這可真是難倒錦羽,該怎麼才能哄好棠音呢?
“錦上添花,音中之羽,真的很難嗎?”
不過才八個字,棠音無論如何都寫不好,倒也不是說入不了眼,可比起錦羽的字,那簡直是東施效颦。
于是她賴着錦羽手把手教她,結果便成連鬼畫符都不如的字。
棠音才不會承認是自己不行,一定是錦羽不認真教。
“既然錦上添花如此難,不如我教你花上簇錦,如何?”
花上簇錦是何意,她隻聽過花團錦簇。
棠音半信半疑問:“你如何教我?”
院中的花瓣好奇探向窗前,也想湊湊熱鬧,支起的窗擋住視線,它踮腳去探,不想風來,落于窗前,隻見桌上字畫被二人壓着。
還想再看些什麼,窗子被關下,窗外唯有風動。
回憶在腦海褪去,出現的仍然還是那張側臉,她就那麼端坐在那裡,哪怕經年流轉,她還是一如往常。
“棠音。”
心中尚有一絲怒氣的商弦凝聽到餘惜遲出聲,還以為是幻聽。
她微皺眉頭:“你喚我什麼?”
方才還有些輕松的氛圍,一瞬間變得緊繃。
從看到商弦凝的那張臉開始,餘惜遲就沒有放棄過确認她就是棠音,哪怕她知道商弦凝就是棠音。
可是商弦凝卻從不承認,這是為何呢。
是棠音不願意再與她相認嗎?
還是說棠音其實很恨她?
餘惜遲很想知道。
真正的棠音是什麼樣子的。
不為她而活的棠音,究竟是什麼樣的。
“國師呢?”
“回貴妃娘娘,國師最近都在太極宮裡,說是在閉關,這幾日應當不會出來。”
溫丹妍戴耳飾的手一頓,鏡中映出她的面容。
“去太極宮。”
“娘娘!”
不等侍女阻止,溫丹妍已揮袖離去。
燭火搖曳,楚禅逸與燕娘同桌吃飯,郡主府上下早已習慣,甚至有些人已經将燕娘視作郡主之妻,早前對燕娘有些不喜的青桃也對她沒有敵意。
“今日來我寝中。”
燕娘想起一些羞恥的記憶,雖然從未發生,可不得不防萬一啊。
畢竟現在府中所有人都誤會她們的關系,她可不想和楚禅逸扯上關系。
“我……我今日不适。”
“你有何不适?”
“我……我。”
我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被楚禅逸拉走。
再如此下去怕是永遠都出不去。
商弦凝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内力正在被往生鏡一點一點侵蝕,鬼氣逐漸占據她的身體,更何況她體内還有餘惜遲給她種下的縛靈術,再拖下去她怕是撐不了那麼久。
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她還要知道真相,她還要輪回,不能再拖了!
體内被束縛的内力被她強行運起,凝聚至丹田,她沖破枷鎖睜開雙眼。
還在别扭的燕娘忽然停步,這次她是真的不适,體内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占據她,隻是一瞬她便失去意識。
她的雙眸也變成淺藍,那雙眼睛在黑暗裡十分敏銳。
被驅使下,燕娘現出利爪,揮爪躍向楚禅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