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被神女選中,皆有仙契印,攜印者,乃天命之人。”
餘惜遲複雜望向商弦凝。
她們二人眼裡的彼此,沒有被宿者影子,唯有對方,這也是為何她們能當場認出對方的原因。
“本宮要你把這個東西祛除,可否做到?”
做不到怕是要把她皮都給扒走,再說這也不算什麼事,就是會很疼。
“可以,但是郡主……會很痛,忍着點。”
“還有就是郡主得蒙上眼睛。”
對于這個奇怪的要求,楚禅逸沒什麼疑問,也許是燕娘覺得血腥不讓她看,楚禅逸拿過早早備好的手帕咬住,眼睛也已蒙上。
哪怕是這樣,她的容顔不減半分,平添幾分妖豔。
燕娘凝神靜氣,雙指劃咒,逼除烙印痕迹,不知道這烙印到底加什麼東西,滿頭大汗,僅僅是祛一半就耗費三成内力。
楚禅逸也好不到哪裡去,疼痛席卷滿身,定力不好便會疼的滿地打滾,不僅會打斷施法還會留下新的疤痕。
眼前浮現的光景全都是那個女人冷漠的眼神,刀上沾滿血迹,她死死捂住口鼻屏住呼吸不讓外面的女人發現。
女人提刀問:“府中可還有人?”
下人驚慌失措地看着地上倒下的屍體,一直後退連忙擺首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
滾燙的血液濺落在牆上,尖叫聲戛然而止,喉管裡的東西呼之欲出,身體止不住發顫,眼淚控住不住地落下,好在有個人抱住了她。
可她甯願沒有這個懷抱。
想起那些往事,楚禅逸的恨意愈來愈盛。
“好了嗎……”
“快了!”
最後一點!
好了!
楚禅逸按着桌案支撐着身體不倒下去,遮眼的發帶也被浸.濕,這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落淚,還是在一個外人面前。
骨子裡擦不去的所有不堪和卑賤都被燕娘看見,那些都是她不願意去面對d的痛苦,她知道這不能怪罪在燕娘身上,可是明晖郡主不會這麼想。
她發狠地摘下發帶,毫不留情地扇了燕娘一耳光,燕娘跪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她,對上視線的瞬間燕娘知道自己離死期不遠。
“你看見什麼了!”
明明是質問的語氣,可楚禅逸的眼眶泛紅,有散不去的怒氣更多的是不願被發現的屈辱。
燕娘不懂是為什麼,但是她能聽出旁人的心聲,就算是純稚的心性也比其他人要幸運,但是面對這些緻命的詢問她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在她苦惱的時候,商弦凝替她說:“我隻看見郡主的堅韌,即使是剜肉之痛也不曾吭聲,是燕娘手藝不精讓郡主受疼,還請郡主降罪。”
“燕娘”說這話的時跪地俯首,楚禅逸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不過這句話很合她的心意。
方才的怒氣散去,楚禅逸語氣也平和許多。
“不問我為何打你?”
“身為郡主,一言一行自有隐衷,不必告知下人。”
楚禅逸輕笑,一改方才的模樣,翻臉比翻書還快,她輕撫燕娘的臉頰。
“你說對了一半,但是本宮沒有把你當做下人,以後你就陪在本宮身邊,聽到了嗎?”
等到燕娘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見了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自己回答了什麼讓楚禅逸滿意,來不及想這麼多,她趕緊磕頭:“是。”
“幫我沏杯茶吧。”
夜晚三人通過神識交談,往生鏡畢竟是神器,餘惜遲對這些神器有絕對壓制權,隻要沒有觸碰神器底線,她都可以開些例外。
對于往生鏡的了解,餘惜遲為她們幾人開創獨屬空間,防止被其她人起疑。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世界其實是以楚禅逸為主的,她所懷的執念,我們要幫她完成,才可以離開。”
那問題是,為何商弦凝會穿進燕娘的身體,她分明是為夢澤而來,最應該穿進穆苒君身體裡才對。
現在的情況像是完全亂套,唯一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隻有餘惜遲。
商弦凝揮袖在她們面前形成一個陣圖。
“我們現在就如在這個陣法裡,如你所說委托你之人極有可能是楚禅逸的轉世,所以你才會寄宿于她。她即是陣眼,唯有破除陣眼方可成功,也就是完成她的願望。”
“按理說,我應當是要在夢澤那邊或者是穆苒君,可偏偏我穿進了燕娘身體,這其中到底有何關竅?”
餘惜遲凝眸:“有兩種可能性,有兩個人委托你,或者說你見到委托你的人實際上是真正委托你的人中的媒介。一則你被她欺瞞,二則你和你的委托人都被蒙在鼓裡。”
十陵聽得楞楞,這世上竟有能将夢澤蒙在鼓裡的人?
商弦凝也想過這種可能,夢澤過于沖動莽撞,被人利用毫不自知,那麼久以來,她等穆苒君都已等上幾百年,忽然要說甚麼改變命盤,她若是知道,早就瘋魔四處尋找往生鏡。
何苦卑躬屈膝來尋她。
偏偏……這個時機亦很奇怪。
五百年。
府君輪替也是這個節點。
仙契印……
她們之間到底有何關聯?
是誰想要她和餘惜遲重逢相見,她們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