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昇馬上乖順下來,彎着眼睛笑出一個教科書式的和藹笑容:“哎呀喝的,謝謝寶貝兒,額,叫什麼來着……”
“阿昇哥可以叫我水兒。”奚流眼睛馬上亮了,墊着腳尖身子探過吧台把咖啡放到常昇手邊,“做得不好,阿昇哥有什麼意見跟我說哦。”
常昇對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隻能很給面子地端起來喝一口,表情誇張地贊賞:“很好喝!水兒真有天分!”
奚流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沒有沒有”,提溜着小步子去看别的客人有沒有需要了。齊詠邊從吧台裡遞過來一個牛奶布丁到他手邊邊壓低聲音: “不興連坐啊,多好的孩子。”
常昇心情複雜地端起小布丁:“嗯。”
“還有,你的演技也太拙劣了,”齊詠挑剔,“能不能稍微走點心,他是十八不是八歲。”
常昇撇嘴:“那我是律師又不是演員。”要求還怪高嘞。
“是是是。”齊詠敷衍他,轉身去廚房裡看之前放進去的面包。
常昇用餘光瞥在店裡忙忙碌碌的奚流,沒活幹的時候就抱一本磚頭一樣厚的專業書縮在收銀台後面看書,在心裡妥協了。
有點忿忿:岑時朝這種混蛋去哪裡找的這麼好的小徒弟。
世道果然是不公平得緊。
草履店裡的桂花季産品賣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中秋将近。
齊詠的首頁被各種各樣的月餅刷屏了,有點糾結:“要不我們也做做中秋禮盒?”
常昇頭搖得像撥浪鼓:“月餅這種東西有什麼好吃的,不吃不吃。”
店裡幾個小店員卻很向往:“啊不做嗎?冰皮的,做冰皮的!”
齊詠猶豫了一下:“做一波應個景也不是不行。”
既然是應節産品又隻打算賣個兩三天,齊詠沒在配方上太講究,網上找了一個比例配方又買了一種預拌粉,兩個都做出來試試口感,模具特地買了一口一個大小的月餅模子和月亮型模子,又自己捏了一款小兔子。常昇對月餅的抵觸大部分是來自于月餅皮和甜得齁人這件事情,對冰皮月餅其實還好,但鑒于自己一開始反對态度太強烈,齊詠做出第一版的時候,并不是很好意思像小姑娘們一樣迎上去看。
齊詠把兩種配方做出來的餅皮分開來放在兩個盤子裡呈給她們看:“兩種都嘗嘗,如果差别不大,我們就用預拌粉了。”
店長小馮“咿呀”着去撚一隻小兔子:“什麼餡兒什麼餡兒?”
“之前桂花芋泥餡兒沒用完,就偷懶用了一點,反正桂花也應季,還做了一些蜜桃烏龍和楊枝甘露餡兒的。”店裡賣飲品,有些材料是現成的,為了應節的東西特地去做采購沒必要,齊詠翻了翻庫存做了這幾個,排列組合一下也能拼個漂亮的禮盒出來了。
過節嘛,餐飲行業放假放不了,這種應節小吃食送點給員工們做福利還是可以的,齊詠特地多做了幾盒,給店裡幾個小姑娘和來兼職的奚流都送了。裝盒的時候在關店,常昇倚在牆邊看手機,齊詠喊他:“給你爺爺裝一盒嗎?”
常昇父母早年車禍雙亡,唯一剩下的一個親人就是爺爺常域。他是燕城本地人,爺爺住得離他們不算遠,但常昇自從大學之後就從家裡搬出去了,畢業後自己租了小公寓在前公司附近,和齊詠在一起之後不久齊詠的公寓到期,兩個人索性一起換了一個小三房的公寓。
常昇的爺爺下海早,生意盤子鋪得很大,常昇的父親是長子,下面幾個弟弟,曾被寄予厚望,在他和妻子一起意外死于一場車禍之後,常昇就被接到老爺子身邊和爺爺一起住。
常昇是上大學不久後跟爺爺出的櫃,他前前後後談過幾個男朋友,有玩玩的有認真的,也有想往常域面前帶的,沒有一次不和常域大吵一架。最開始或許隻是少年人的叛逆,常域的反應太大,年輕時候的常昇秉着叛逆心理一個接一個地談,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常昇也不和老爺子吵架了,兩個人達成了一種平衡。
常昇不提,老爺子就不提。
常昇和齊詠這場戀愛談得前所未有的認真,常昇反而不跟常域争論了,隻偶爾旁敲側擊地在回家的時候帶些齊詠做的小吃食回去,或者在聊天時候暗戳戳地提一嘴自己對象。
他的小詠這麼好,想要爺爺喜歡小詠——常昇是這樣想的。
齊詠這樣問他,常昇從手機裡擡起頭,眉眼彎彎:“好呀親愛的,讓他好好看看,我有對象給我做月餅他沒有,羨慕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