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暮色蒼涼,球場上跳躍着奔跑着模糊的人影。
圖書館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收回眺望窗外的視線,見姚婷學姐還沒收拾東西,故意調侃她:“姚學姐,還沒走?難得這麼用功。”
姚婷學姐伸了一個懶腰,搖了搖頭,“沒有啊,在等我的crush,要不要陪我?”
“别别别,要是你的crush誤會你了,這不是耽誤你的終身大事嗎?”
姚婷學姐一臉暧昧地說:“這有什麼呀,你不是有賀大帥哥嘛?”
“……我再說一遍,我真的喜歡女孩子。”
我看了一下牆上的挂鐘,快到約定的時間了。不知為什麼心裡有點不安,似乎準備要發生什麼事。
姚婷學姐擺擺手,“好了,我知道你和賀大帥哥有約了,不用管我的,快走吧!”
算了,我不想解釋了,随口說:“好,再見!”
我走出圖書館,買了一份雞蛋灌餅墊墊肚子。
下午時我打電話給賀兆齊,說了宋老師告訴我的那些事,他說今晚去那棟教學樓看看,于是約了傍晚六點碰頭。
夏天的夕陽特别漫長,紅得似血的霞光映得白雲好似一簇火焰,将天空燒成漆黑。
站在教學樓前,昂頭望去,樓頂好像站着一抹白色人影,霞光仿佛也沾到她的白裙上……
我頓時一驚,再看去,人影已經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阿銘。”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果然是賀兆齊。
我的心終于安定了點,“真的要進去嗎?”
“你也可以不進去,不要勉強自己。”賀兆齊看着我的眼睛,那目光和語氣說一句溫柔如水,真的不過分。
尤其那稍嫌清冷低沉的聲音說起這種話,簡直是少女芳心收割機。
我知道賀兆齊說這話是認真的,我完全可以把一切交給他,當一個旁觀者。
可這件事由我而起,我總不能置身事外,如果賀兆齊收下我的錢還好說,畢竟花錢辦事,但是他不肯收,我總有一種欠他人情的歉意,假設他再出什麼事,那種負罪感恐怕要把我壓垮。
我緊緊地握了握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點點頭,“走吧!”
不過我很快就後悔了,誰知從教學樓門口到電梯,這短短不到十米的路,天色竟然迅速黑了,我竟然遇到了鬼打牆,還和賀兆齊走散了。
我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卻發現沒有信号,隻能把手機當手電筒用了。
但是光芒過于微弱,無法刺破這沉沉的黑暗,隻能照亮腳下的方寸之地。
這黑得有些不自然,不由得讓我想到小說裡常說的什麼領域,什麼結界的,令我的神經更緊繃,人更加惶恐。
走廊裡靜靜悄悄,沒有聲息,擔心會招來什麼東西,我也不敢出聲。
周圍的空氣黏黏糊糊,吸進去就好像吸了一團灰塵,把肺部都給堵住了,上不來氣,還把灰塵運輸到了血管裡,散到身體各處,讓身體也逐漸變得沉重。
我伸手摸索,碰到了牆壁,冰冷的牆壁似乎滲水,有點潮濕。
寒氣好像順着手指傳遞至整隻手,然後是手臂……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那股陰冷一瞬間傳遍了全身,渾身顫抖,越來越冷,後背生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白毛汗。
這時我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咯噔咯噔,朝我這邊走過來,在空寂的走廊裡回響。
聲音像皮球一樣碰到了牆面又反彈回來,再又彈出去,如此往複。
我想逃開,身體僵硬,完全無法動彈,腳也不聽使喚,像生了根似地紮在地上。
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反正不是正常人。
哪有正常人不開燈,也不打燈,一個人在漆黑的教學樓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