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斯太太聞言,眉頭也頓時危險地皺了起來:“你究竟在說什麼?誤會?什麼樣的誤會才會像是訂婚?天呐,你到底知不知道公開的訂婚意味着什麼?你又知不知道一旦退婚對你而言又意味着什麼?你必須得給我們好好解釋清楚。”
“就真的隻是一樁小誤會罷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外婆。”面對外婆隐約的憤怒,薇洛害怕地露出讨好的笑容,“我發誓。”
“威廉敏娜·莎拉·伊麗莎白·考迪科特,如果你還在乎你的外公外婆,就得學會不要每一件事情都遮遮掩掩。你不會希望我們去叫來麥克費登詢問吧,告訴我,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驟然聽到自己全名,薇洛上揚的嘴角瞬間就耷拉了下去,吓的。
而且她也實在不敢想象他們要真的去詢問别人的話人家都會說出些什麼,這種桃色事件出現在他人嘴裡總是要被添油加醋的。
“跳舞時,我的裙子不小心與他夾克袖子上的紐扣纏在了一起,為防尴尬,我們去花園解決了這個問題,然後不小心被撞見了……”
考慮老人的身體,薇洛隻說了一半。但隻是一半,也足夠年老的保守人士理解這一切的必要性了,直接訂婚是阻止流言蜚語的唯一方式。
夫妻倆雙雙沉默了許久,布萊斯将軍才又開口詢問薇洛:“是艾爾德裡說,等到合适時候就解除你們的婚約?”
他的口氣聽起來像是随時準備拿着獵槍找人要說法了。
薇洛立刻證明艾爾德裡勳爵的清白:“不,艾爾德裡勳爵非常有騎士風度,他确實正準備為了我的名譽做出這個犧牲,是我不願使他陷入一樁不甘願的婚姻中,他是個好人,如果他想結婚,他值得一個更好的女孩。”
這讓他們又松了一口氣。如果是艾爾德裡不願意,他們理論上來說,确實可以提出法律訴訟,但是,這樁婚約本就來得這麼可笑,他們又哪有那個老臉幹這種事逼人家遵守承諾,到時候孫女也隻能自認倒黴,默默承受退婚的恥辱……
布萊斯太太輕輕握住孫女的手,問:“你怎麼就知道他一定不甘願?你又怎麼就覺得在他心中你肯定不夠好呢?你曾經心裡很喜歡他,不是嗎?事實上我認為你現在也并非不能接受他。”
“我有哪裡好?”薇洛苦笑,“我難道不是哪裡都不好?我是個糟糕的女人,我這輩子就沒做過幾件正确的事,而且,我可是還有個快一歲的女兒呢。”
這确實是個天大的問題。
“我希望你從未向他人提起泰茜。”
“當然,就算你們沒有日日耳提面命,我也不可能随意與人說起她的存在。”
布萊斯太太轉頭看了丈夫一眼,在獲得了對方肯定的眼神時,對薇洛道:“我這些天裡一直在想這件事,薇洛,你知道我們愛你,也愛我們的曾孫,如果你有所顧慮,我希望你會知道,我們非常願意替你照顧她,為她提供一份體面的嫁妝,就算未來身體不行了,也會為她找一位合适的監護人,等她到了該上學的年紀,她會就讀于蘇格蘭最好的學校。”
聞言,薇洛愣住了:“你們想要我放棄掉我的女兒,然後隐瞞一切去結婚?”
“這怎麼能說是放棄呢……”
“這就是在讓我放棄!她是我的女兒,我為了生她痛了半天,當我終于看見她的臉時,我認為生下她就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我愛她,真的,我已經不準備再有第二個孩子了,她就是我的唯一,就像我是媽媽的唯一。”
說到這,她哽咽了一聲,才繼續道:“天呐,她也是你們唯一的曾孫,可你們現在卻準備不認她的名分。”
“薇洛……”
布萊斯太太仍要說什麼,可薇洛用将手從她手中抽出來的動作打斷了她。
“我很抱歉,我不該這樣對你們說話,我隻是希望你們知道,除非她不需要我了,否則我甯願死也不會離開她。”
說完,她就直接離開了,留下布萊斯夫婦二人面面相觑。
“我就知道她不會聽,她倔起來的樣子真是跟她媽媽一模一樣,看着就讓人生氣。她一點都不知道我在得知她跟艾爾德裡訂婚的消息時究竟多開心,她就像我的半條命一樣,我希望她永遠别離開,就在我們身邊幸福快樂地生活着。”
“孩子畢竟大了,随她吧。”布萊斯将軍道,“我們不該總想着給她做安排,這畢竟是終身大事,她需要自己好好考慮,甚至可以說,我們應該感到慶幸,她明顯有自己的主意,永遠不會被哪個英俊的男人弄得暈頭轉向,不能自已。”
“你又在想安布羅斯·考迪科特了?”
“如果我能再年輕一點,我會立刻到英格蘭去,讓他和他的新歡付出代價,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欺負我們的薇洛。”
“算了,算了,就随他們去了。”布萊斯太太道,“别忘了醫生對你的囑托,博迪,至少我們的孫女平平安安。”
“艾琳,你說,她是不是仍然愛着泰茜的父親?”他又問,“我真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難懂了。”
“别提那個意大利人了,我甚至甯願她也找個撒克遜人,在一個島上那種。”她的嗓音掩不住傷感,“雖然我的想法也動搖不了她什麼。”
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她又對她的丈夫道:“我得給艾爾德裡寫封信。他喜歡她,瞎子都看得出來,身為男人,他已經在角落裡躲了一輩子了,現在必須學會主動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