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早想接過拉車的活計，隻是楊叔一直不肯，現在有了現成的由頭，趕忙接過缰繩。

楊獵戶樂呵呵嗔采薇：“輕省的很，就你規矩多。”楊鴻之跳下闆車跟在他身邊，搖頭晃腦：“再轉兩條街，我和我爹去書院看看，你們在十字街口等我們。”

“成。”采薇應話，本來楊鴻之就是打着看縣裡書院的幌子請假跟來的，她還怕這小子隻是嘴上說說。

闆車專挑城南各家後門的街巷走，陸陸續續又賣出五份，采薇發現個問題，都是大人買來哄孩子的，她不确定是時機不好還是城南大戶人家的下人手頭也緊，大訂單一個都沒有。

陽光褪去了金色外衣，落在地面有些許刺眼，看着時辰，采薇直接道：“我們去十字街口。”

兩條縱貫南北橫穿東西的主街交彙處，人流量可想而知，隻是攤位不好找，擺攤的人也多。

那些大店鋪，門前都不允許小商販擺攤，沿着主街往南或往東路邊攤位數量明顯偏少，過往行人穿着富貴，不時有馬車轎子路過，可這些與攤位生意無關！

倒是通往城北、城西的主街兩側，小攤你擠我擁，甚至有些攤主相互之間還起了矛盾，一邊吆喝招呼買家，一邊與相鄰攤主對罵幾句，看得采薇直搖頭，“我們順着南街往裡走走。”

冰皮月餅即便能在城北城西賣出去，那也是一兩個的零散買賣，采薇倒也不是嫌棄蚊子腿肉少，她隻是不想磨蹭到天黑，因此打定主意走富戶大訂單路線。

路上順道在包子鋪買了包子作早餐，楊叔四個，楊鴻之兩個，采薇催促道：“叔，你帶三寶哥哥去書院吧，我們就在南街往裡一點，你們看完沒事的話來找我們。”

楊鴻之瞪着她遞來的包子撇嘴：“我不吃，我要吃好的。”

采薇呲牙，直接全塞給楊叔，不客氣道：“那你餓着吧，離晌午吃飯還早呢！”

楊鴻之自讨沒趣，隻能幹瞪眼。被他爹拽走時，還不甘心地往後瞧。

“别看了，三丫給你你又不要。”

楊鴻之踮腳，從他爹手裡奪過一隻包子，惡狠狠咬了一口，“誰說我不要。”哼，不吃白不吃！

楊獵戶覺得他兒子不大聰明，咬着包子低低道：“你喜歡三丫，怎就專惹人生氣呢，笨！”

“誰，誰喜歡她了。”楊鴻之瞬間炸毛，臉紅脖子粗仰着頭辯駁：“那個男人婆告狀精小氣鬼，誰會喜歡她呀！”

楊獵戶搖頭，笑而不語！

采薇不知父子倆還有這出，在南街靠裡的位置找了距離旁邊攤位不算遠又臨近岔路口的地方擺好闆車，拿出試吃品用竹刀切開，端着盤子吆喝：“冰冰糯糯彈牙爽口的月餅，免費吃，不好吃不要錢喲——”

宋清、二丫、宋漓：······

三人嘴巴齊齊張圓，瞪着端盤子吆喝攬客的妹妹/姐姐。

不一時便有半大小子帶着家仆聞聲跑來，宋漓艱難閉嘴，咽了下口水，擔心道：“大哥，二姐會不會被打？”

真不要錢白送，那就不是他二姐，可要是收錢，二姐又喊的是“免費吃不好吃不要錢”，這裡可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家。

弟弟的擔心二丫也有，不過見妹妹忙着招呼來人，她走過去站在闆車旁幫忙。

“少爺，夫人交代您不能吃外面的吃食。”婆子急得團團轉，可穿着富貴的小少爺已經興緻勃勃踮腳往闆車上的籃子瞧，很明顯，盤子裡的試吃品已經入不了他的眼。

采薇也不想因着一樁買賣得罪大戶，笑着掀開蓋布，“這是自家今早做的冰皮月餅，用井水冰鎮後口感更好，不論孝敬家中長輩還是走親送禮都很不錯的。”

那婆子瞪了她一眼，上手拉自家小少爺的袖子，“小少爺，夫人好不容易松口讓您上街，要是惹夫人生氣，您日後怕是不能再上街了······”

“啰嗦！”小少爺瞪嬷嬷一眼，背手挺胸膛，豪氣道：“各個顔色都給我來一樣，每個餡兒都要。”

“有三種餡兒，每種餡兒有三個花色，不如我給您包一份，您先帶回家冰鎮後嘗嘗，要是味兒好再來······”不等采薇說完，小少爺已經着急了，“不，都要。”

采薇看了婆子一眼，拿出麻紙打包，“好嘞，一份三枚六文錢，三份算您十五文，這一包是豆沙餡兒，這一包五品果仁······”

“就是她，就是她，剛才說免費吃不好吃不要錢，我聽得清清楚楚。”

“真的嗎，會不會不好吃啊？”

“看樣子好像很吃好。”

······

突然跑過來幾個小孩，看身量，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采薇卻沒分神招呼，将包好的月餅遞給面色不善的婆子，叮囑道：“若是想要口感更好，放井水中冰兩刻鐘半個時辰，容易積食的話一次不要多吃。”

婆子接過麻紙包，眼裡閃過嫌棄。

因着有小少爺盯着，她磨磨蹭蹭付了錢，采薇眼神示意宋清收錢，便沒再關注，因為來了個大主顧。

來人一身綢衣，大腹便便，臉上挂着笑意身後跟了小厮，時不時跟路人打招呼，之前圍在闆車旁的小孩争先恐後與他問好，“爺爺好”、“劉爺爺今兒不忙啊”······

人停在闆車前，采薇笑着端起試吃的碟子正要招呼，卻聽人熟稔道：“小宋啊，身上的傷可好了？”

采薇瞪大眼睛，身後傳來她大哥宋清呐呐的聲音，“多謝劉管事記挂，本就皮外傷不嚴重，沒幾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