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此生情緣盡,來世再難叙。
可是裴妩念卻永遠都不會将自己托付給情愛,生也罷,死也罷,前世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既然她可以來到這個世界,那麼生和死隻有她自己說了才算。
“江姑娘,節哀順變。”
白階勸慰道,巡查将李鶴沉的屍體用白布蒙了起來,江願哽咽着,那瘦削的肩随着一聲聲哽咽微微顫抖,如秋風裡被剩下的殘荷。哭不出來聲音,她掙脫開跑到李鶴沉屍體身邊,抱着他,悲戚着看着早已經無氣息的李鶴沉。
“江姑娘,早日将李郎君的屍體安葬了吧。”裴妩念說道。
前些日子,李鶴沉才被從牢獄中放了出來,料是在獄中受的傷痕還未痊愈,今日又溺死在河水中。
“溺水?”
裴妩念頓然擡頭,望了眼正在悶聲痛哭的江願,沒說什麼,隻是命白階料理好李鶴沉的屍體,就獨自一人回去了。
回到府中,裴妩念就立即讓紫檀打聽李鶴沉為何溺水。
“回公主,屬下查到是今日江姑娘與李公子相邀于遊船上,李公子失足落入河水中,江姑娘身形單薄未能救下李公子,等到旁人趕來的時候,李公子早已身亡。”
簡單來說,就是失足落水。
“有無打聽到他們二人緣何會出現在遊船上?”
“這,回公主,江姑娘與李公子幼時相識,情意深重,今日好像是李公子的生辰,江姑娘在遊船上為李公子準備了生辰禮。”
裴妩念望着門外青石闆上濺起的水花,回想起今日見到江願時,她身穿一襲白色舞衣,襯得她氣質出塵,能看的出江願很重視這次遊船之行。
好像并沒有什麼奇怪之處。
裴妩念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白階回到府衙之後,也知悉了李鶴沉的死因,命人将江願平安送回家中。自己則是重新坐在凳子上,将那包香料拿了出來,盯着香料中的藍籽發怔,這毒會是誰下的?
他打聽到春怡生前并沒有和繡莺樓裡的人有過仇怨糾葛,反而都在為春怡的死去感到哀傷惋惜。而且繡莺樓的人也不會有藍籽這等東西,皇室裡的人怎麼可能會遠赴千裡之外就隻為了害死一個繡莺樓的姑娘。
是房海做的嗎?那麼房海身後會有皇室的人嗎?
春怡死後栽贓給李鶴沉,從而應公主所言讓李鶴沉成了他貪污的替罪羊。
那房海為何會找到春怡?繡莺樓不止春怡一人,隻邕州城中的百姓足有萬人,可偏偏找到了春怡。
白階輕搖着自己的頭,凝眸深思。長睫覆住深潭般的眼波,投下稀碎的陰影,窗外的風吹起案上寫有簪花小楷的文牍,翻了有兩三頁,門外人叫到“見過公主。”
這時,白階才微怔了一下,起身就看見裴妩念收起沾滿雨水的竹傘走進屋内。
“白大人,可還是為了繡莺樓的事愁心?”
裴妩念問道,白階微微颔首,對于裴妩念,白階并沒有什麼隐瞞,将自己調查到的事情全部給裴妩念說了一遍,并說了自己剛才的推斷。
“你說是隻會在皇室出現的藍籽在春怡房間的香料中找到了?”
“嗯,公主,下官覺得,”白階頓道,“這并非偶然,而是陰謀。”
裴妩念本來就覺得李鶴沉溺死有些奇怪的地方,一直不知原因出自何處,但是方才聽完白階的話,她好像有了些思緒。
“皇親國戚不會與一個邕州繡莺樓的女子有瓜葛,被皇室的貴人指使的房海也不會從萬人中挑李鶴沉為他做替死鬼。”
這不是陰謀,白階聽着裴妩念對自己猜測的否定,微微擡眸有點發愣,那是偶然,一興時起?
“那——”白階語止,裴妩念眉梢輕挑,斂眸淡聲道,
“白大人,為何不從繡莺樓裡的春怡找原因呢?”
白階沉聲道,“下官調查過,春怡隻在繡莺樓做營生,平時也足不出繡莺樓。”
“那這香料是從何而來?”裴妩念反問道,見白階不語,她繼續說道,“皇親國戚不會與春怡有瓜葛,但是邕州城的男子卻會。房海有替罪羊的需求,這時就有人為他将李鶴沉供上。這樣說來,似乎是講得通了。”
白階聽完裴無奈的話,有點恍然大悟,他立即說道,